晨光透过糊着报纸的窗户洒进堂屋，林小满揉着惺忪睡眼从木板床上爬起来，鼻尖突然捕捉到一股熟悉的香气。她光着脚趿拉着旧布鞋冲到厨房，正撞见周翠花往搪瓷缸里倒麦乳精。
“这可是沉舟单位发的稀罕物！”周翠花眼疾手快把搪瓷缸藏到碗柜最上层，“小丫头片子，别总惦记这些！”
林小满咽了咽口水，突然想起原主记忆里供销社货架上寥寥无几的商品。七零年代物资凭票供应，像麦乳精这种高级营养品，普通人家一年也难得吃上几回。她眼睛一亮，拽着周翠花的围裙角撒娇：“阿姨，我知道个赚钱的好法子！保证比麦乳精还金贵！”
周翠花举着锅铲的手顿住：“就你这连灶台都摸不利索的丫头，还能赚钱？”
“您就瞧好吧！”林小满风风火火跑到后院，扒开鸡窝旁的烂草堆，翻出昨天偷偷藏起来的野山楂。这些红彤彤的果子在后世随处可见，在物资匮乏的七零年代，却是难得的酸甜滋味。她洗净山楂，用缝衣针串成糖葫芦，又从坛子里挖了几勺白糖，熬成琥珀色的糖稀。
“这……这能吃？”周翠花捏着竹签，看着裹着晶莹糖壳的山楂首犯嘀咕。她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眼睛瞬间亮了：“哎哟！比供销社卖的水果糖还带劲！”
晌午时分，林小满挎着竹篮站在供销社门口，怀里揣着周翠花偷偷塞给她的五张粮票。她学着记忆里小贩的吆喝腔调，扯着嗓子喊道：“糖葫芦！酸甜可口的糖葫芦！”
围过来的妇女们看着这稀罕玩意儿首咂舌。正当林小满心里打鼓时，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尖笑：“这不是被退婚的扫把星吗？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赵桂兰扭动着水桶腰挤到前排，花头巾下的三角眼满是嘲讽：“听说你赖在顾家吃白食，现在跑出来卖这不明不白的东西，该不会是从哪个垃圾堆捡的果子吧？”
林小满勾起嘴角，突然举起一串糖葫芦塞进赵桂兰手里：“婶子尝尝就知道了！要是不好吃，我这篮子里的全送您！”
赵桂兰被噎得说不出话，狠狠咬了一口糖葫芦。酸甜的滋味让她眼睛瞪得溜圆，却还嘴硬：“也就一般般……”话没说完，周围的妇女们己经纷纷掏出粮票：“给我来两串！”“我要三串！”
竹篮见底时，林小满怀里己经揣满了粮票和零碎的毛票。她哼着小曲往家走，却没注意到街角阴影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死死盯着她的背影。
刚进家门，就撞见顾沉舟板着脸站在堂屋。他手里捏着几串没卖完的糖葫芦，见林小满进门，冷声道：“私自经商是投机倒把，你知不知道？”
林小满吐了吐舌头，突然把一把粮票拍在桌上：“我这是帮供销社拓宽业务！您看，这些钱能换半袋白面，晚上给您蒸肉包子！”
顾沉舟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喉结动了动，别过脸去：“下不为例。”转身时，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起一抹笑意。
夜幕降临，林小满躺在木板床上数着今天赚来的粮票。窗外传来周翠花的嘟囔声：“这丫头，还真有两下子……”她抱着枕头偷笑，七零年代的致富之路，这不就迈出第一步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