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银杏叶簌簌落在教务楼台阶上，林听夏攥着高考志愿模拟表的手指微微发颤。公告栏前人头攒动，顾屿倚着香樟树转篮球的身影被斜阳拉得很长，他左耳塞着白色耳机，右手却在速写本上快速涂抹。
"听夏！"周晓棠举着焦糖玛奇朵挤过人群，"苏晴在五楼校长室门口堵老顾呢！"咖啡杯外壁凝结的水珠滚落在志愿表上，把"滨海大学"西个字洇成模糊的蓝。
林听夏抬头时，正看见顾屿把速写本塞进苏晴怀里。三楼连廊的玻璃窗将他的轮廓切割成碎片，苏晴新烫的栗色卷发扫过他手背，像是某种无声的示威。她转身要走，却踢翻窗台的绿萝花盆，腐殖土撒在顾屿限量版球鞋上。
"喂！"顾屿突然单手撑住窗框跃下连廊，落叶在他脚边打着旋。林听夏的帆布鞋陷入松软的银杏堆，鼻尖撞上他沾着丙烯颜料的卫衣："这么着急投胎？"
教务主任的怒吼从顶楼传来："顾屿！这月第三次翻窗了！"林听夏慌乱后退，志愿表飘落在顾屿鞋面。他弯腰拾起时，速写本里掉出张泛黄的车票——2018年9月1日，绿皮火车硬座，正是她转学那日的班次。
"物归原主。"顾屿指尖擦过她虎口的墨水渍，"当年在火车站捡的。"他的呼吸混着松节油与薄荷糖的气息，惊飞了林听夏发梢的凤尾蝶。
暴雨在晚自习时突袭校园。林听夏抱着全班的志愿册往办公室跑，转角撞见顾屿在撬教务处的门锁。他黑色卫衣兜帽滴着水，腰间工具包露出半截铜钥匙："来拿被没收的东西。"
手电筒光束扫过尘封的储物柜，二十三个铁皮糖盒整齐排列。顾屿撬开第三个柜门，褪色的航海日志里夹着张泛光照片——去年台风天，林听夏蜷在器材室录雨声的侧影，玻璃窗上的雾气写着"LY"。
"这是..."
"教导主任说我早恋的证据。"顾屿用袖口擦拭照片水渍，"可惜他不知道，我三年前就开始单恋了。"
惊雷劈开云层时，走廊传来苏晴的脚步声。顾屿突然拽着林听夏躲进档案柜，樟脑丸的气味里，他手腕电子表的心跳监测突破120。苏晴的蕾丝伞尖划过铁柜，在顾屿后背留下细长血痕。
"别动。"林听夏蘸着雨水擦拭他伤口，指尖触到凹凸的旧疤。那些伤痕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最新那道还渗着血珠："上周替周晓棠修无人机划的？"
顾屿突然翻转掌心，躺在手纹里的银链吊坠折射着闪电："今天在储物柜找到的。"链坠内侧刻着微缩星图，放大镜下可见"2018-2021"的日期串。
晨雾未散时，林听夏在操场发现被撕碎的志愿表。苏晴用口红在塑胶跑道涂鸦："小偷配不上滨海大学！"周晓棠举着铲子往痕迹上泼油漆："最新战报！老顾把苏晴的保送推荐信换成蟑螂标本了！"
顾屿翻墙进来时，晨露浸透他裤脚。他怀里揣着热气腾腾的鸡蛋灌饼，油渍在志愿表补丁上晕开："教你个绝招。"他掏出美工刀划破自己志愿表，将"滨海大学天文系"的碎片贴在她表格空白处。
"要疯一起疯。"他的小指勾住她钢笔尾链，"反正我的望远镜只看得见有你的未来。"
秋雨又至时，林听夏在图书馆发现顾屿的"犯罪证据"。借阅记录显示他连续三十天借阅《滨海风物志》，每本都用银杏叶标注着"食堂窗口""自习室插座位置"。最旧那本夹着三年前的剪报——滨海大学天文台招新启事，报名表上手写着两个名字。
周晓棠的视讯请求突然弹出："快看论坛！"首页飘着顾屿新帖：【天文社招新考题预告：如何在七百公里外听见心跳声】，配图是铺满辣椒粉的志愿表残片。
林听夏摸到书页间的凸起，裁纸刀划开装订线——褪色的录音带贴着"防波堤最终章"。老式随身听转动时，少年压抑的哽咽混着潮汐声涌来："...如果平行宇宙存在，每个我都注定要遇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