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返程大巴上的蓝发带秘密
暴雨后的山路像块浸透水的巧克力蛋糕，校车碾过泥坑时，林听夏的头重重磕在车窗上。周晓棠举着手机冲过来："快看！老顾的模型上热搜了！"屏幕里，顾屿站在实验室门口，怀里抱着贴满蓝发带碎布的火箭模型，标题写着【北航学霸为女友打造"专属航天器"】。
"什么专属..."林听夏的耳朵发烫，却看见评论区里苏晴的留言：【尾翼角度不对，该用30度抛物线】。周晓棠捅捅她胳膊："这两人不会以前就认识吧？"
大巴在服务区停靠时，林听夏终于打通顾屿的电话。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鼻音："昨晚改模型到三点..."背景里传来扳手碰撞的声音，"苏晴说尾翼角度有问题，我试了下果然..."
"你们聊得挺投机？"林听夏盯着便利店货架上的雪松味口香糖，突然想起苏晴车载香水的味道。顾屿那头突然安静两秒，"其实...她小时候来过我妈单位，我们在槐树下玩过..."
服务区广播响起时，林听夏看见玻璃门外的苏晴。她穿着黑色卫衣，头发被风吹得翘向左边——和照片里那个蹲在槐树下哭鼻子的小女孩一模一样。
"给你的。"苏晴丢来袋姜茶，转身要走。林听夏瞥见她手里的北航校徽钥匙扣，"你昨天给顾屿的模型提意见了？"
苏晴的指尖紧紧攥住钥匙扣，"十岁那年，他教我用树枝算抛物线，说能让槐花落在我头上。"她突然笑了一声，"后来我才知道，那叫平抛运动。"
校车发动的喇叭声响起。林听夏摸出包里的蓝发带备用绳，递给苏晴："决赛那天来呗，顾屿说等拿了奖，要把模型送给航天所。"
苏晴的睫毛猛地颤动，钥匙扣上的校徽反光刺得人眼花。她接过发带时，林听夏注意到她手腕内侧有道淡疤——和顾屿左手上的那道，位置一模一样。
"其实你早就知道，对吧？"苏晴的声音被发动机轰鸣盖得模糊，"我们两家的事，不是他妈妈一个人的错。"
大巴驶入市区时，夕阳把天空染成橘子汽水色。林听夏收到顾屿的消息：【在宿舍楼下等你】。点开附带的照片，他穿着那件沾过墙灰的白T恤，手里捧着束皱巴巴的野花——是她在山区发过的朋友圈照片里的品种。
"我去！真浪漫！"周晓棠扒着车窗咋呼。林听夏踩着泥巴跳下车，顾屿的白球鞋也沾着泥点，显然刚从实验室赶来。
"给你的。"他把花塞进她怀里，背后的宿舍楼传来起哄声。林听夏闻到花香里混着雪松味，突然想起苏晴说的槐花抛物线。
"苏晴会来看决赛吗？"她低头整理花束，听见顾屿的呼吸突然变轻。
"她...以前总说我做的模型是垃圾。"他踢开脚边的石子，夕阳在他睫毛上镀了层金边，"但昨天她画的辅助线，真的有用。"
林听夏摸出薄荷糖盒，里面躺着两颗糖，一颗是她的薄荷味，一颗是苏晴给的水果味。远处的教学楼亮起夜灯，她听见自己说："其实她挺厉害的，物理题能秒解。"
顾屿突然笑了，从裤兜掏出个小盒子："给你的礼物。"里面是枚银色书签，刻着歪歪扭扭的抛物线公式，"买材料时老板问刻什么，我想了想...就刻我们认识的那天。"
林听夏想起高二开学那天，她在教室门口被他的模型零件绊倒，课本摔在地上，第一页刚好是平抛运动的公式。薄荷糖在嘴里化开，甜得有点发晕。
手机震动，苏晴发来消息：【决赛几点？】附带一张照片：童年的顾屿站在槐树下，手里举着刚做好的纸飞机，旁边的小女孩穿着蓝裙子，手里攥着枚雪松徽章。
"她答应来了。"林听夏把照片给顾屿看。他的指尖在屏幕上停留很久，轻声说："那年她爸爸刚调去航天所，我们总在槐树下玩。后来她突然转学，我才知道她家出事了..."
夜风带来初秋的凉意，顾屿把外套披在她肩上。远处的天文社在草坪上架起望远镜，不知谁喊了声"看月亮"。林听夏抬头望去，月亮像枚薄荷糖，悬在深蓝色的夜空里。
"等模型获奖了，"顾屿的声音混着虫鸣，"我想把它送给航天所，说不定能换点钱，给苏晴家..."
"其实她更想要句对不起。"林听夏打断他，把蓝发带绕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不过现在说也不晚，就像这根发带——绕啊绕的，总会找到正确的结。"
顾屿低头看她，眼里映着万家灯火。他突然笑出声，从裤兜摸出枚硬币："赌一把？正面就现在给她打电话，反面就等决赛后。"
硬币抛向空中的瞬间，林听夏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月光照亮硬币的纹路，是那年他们一起刻的抛物线图案。
"正面。"顾屿接住硬币，屏幕亮起苏晴的号码。林听夏攥着蓝发带，听见他说："苏晴，好久不见。槐花又开了，要不要来看看？"
电话那头沉默很久，久到林听夏以为信号又断了。然后，她听见苏晴的声音，带着点哽咽的笑意："白痴，槐花早谢了。"
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林听夏靠在顾屿肩头，看见远处的公交车站，苏晴的身影正慢慢走近。她腕间的蓝发带和自己的在月光下交相辉映，像两条终于交汇的抛物线，在这个初秋的夜晚，画出温柔的弧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