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皇子的脚步声刚消失在雨幕中,谢鸾音便如绷紧的弓弦骤然松弛,踉跄着扶住桌案,指尖深深掐进檀木纹路里。“快...锁门。”她话音未落,红绡己飞扑过去闩紧雕花木门,烛火在穿堂风中明灭不定,映得满室人影摇曳如鬼魅。
“姐姐!”莺儿从暗格钻出,鬓发凌乱,怀中死死抱着浸透雨水的密报,“太子的暗卫正在排查城南,说是发现西皇子私兵调动的痕迹!”
谢鸾音猛地抬头,眼尾丹砂被冷汗晕染得猩红,宛如滴血的利刃:“这么快?看来那封‘北疆密信’起作用了。”她抓起案上的舆图,鎏金护甲在丞相府位置划出刺耳声响,“立刻派人传信给丞相——就说西皇子要在秋猎时,以‘清君侧’之名包围相府。”
红绡脸色煞白:“可丞相老奸巨猾,怎会轻信...”
“他不需要信,只需要怕。”谢鸾音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鲜血滴在舆图的禁军布防标记上,“派人在丞相府外散播消息,说西皇子私藏贤妃当年的‘遗书’,字字首指丞相参与毒杀。”她扯开衣襟,心口的疤痕在烛光下狰狞可怖,“当年贤妃之死,丞相脱不了干系,他比谁都怕旧事重提。”
莺儿浑身发抖:“姐姐,西皇子若察觉这是离间计...”
“所以我们要让他来不及反应。”谢鸾音猛地拍案,震得烛台倾倒,火苗瞬间舔舐到伪造的北疆文书,“红绡,带着这份‘密信’去见太子的谋士,就说在西皇子书房的暗格里发现的。记得露出惊慌失措的马脚,让他以为是你‘偷’来的。”
“可太子若派人核实...”
“他不会。”谢鸾音露出森然笑意,指尖抚过逐渐燃烧的信纸,“太子生性多疑,看到西皇子与北疆勾结的‘铁证’,只会急于动手。而西皇子收到丞相府戒严的消息,定会以为太子要先下手为强。”她突然剧烈喘息,抓起案上的毒酒一饮而尽,琥珀色液体混着血丝顺着嘴角滴落,“等他们在秋猎场对峙时,我们...”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三人瞬间屏息,谢鸾音无声抽出袖中软剑,却见黑影丢下枚沾血的铜铃便消失在雨幕中。她展开浸满雨水的字条,瞳孔骤然收缩:“是太子的密令——要我在秋猎时,当着百官的面,揭露西皇子私藏甲胄。”
“正中下怀!”红绡眼中闪过狂喜,却见谢鸾音脸色阴沉如铁。
“没这么简单。”她将字条凑近烛火,火光照亮末尾的朱砂印记,“太子这是要逼我做替死鬼。一旦西皇子狗急跳墙,第一个死的就是我。”她突然冷笑,金护甲划过桌面溅起火星,“既然他想让我当诱饵,那我们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莺儿咽了咽口水:“姐姐的意思是?”
“秋猎那日,我会按太子吩咐‘揭发’西皇子。”谢鸾音从暗格取出人皮面具,眉眼处与贤妃七分相似,“而你,莺儿,扮成贤妃的模样,在西皇子最慌乱时出现。”她将面具浸入药水中,诡异的青白色雾气升腾而起,“这药遇热即化,当你出现在围场的篝火旁...”
“他定会以为是贤妃索命!”红绡倒吸一口冷气。
“还不够。”谢鸾音展开一卷机关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围场的每一处地形,“在西皇子的营帐下埋入火药,等他方寸大乱时...”她猛地握紧拳头,“让整个秋猎场,变成埋葬他们的坟场。”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她眼底疯狂的杀意。谢鸾音抚摸着鎏金香囊上的并蒂莲纹,轻声呢喃:“西皇子,太子...这场局,你们谁都别想活着出去。”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老鸨惊恐的声音穿透雨幕:“姑娘!太子殿下的人到了,说要立刻见您!”
谢鸾音对着铜镜调整出柔弱神情,指尖却死死攥住藏毒的袖箭:“来得正好。红绡,按计划行事;莺儿,准备易容。”她转身时,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这场大戏的高潮,该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