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蝉鸣在晨光中愈发清晰，教学楼前的梧桐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裴夏坐在教室里，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志愿填报指南，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不远处正在低头翻阅资料的江墨尘。
昨晚的演出仿佛还在眼前，灯光、掌声、还有他牵着她的手走上舞台时那份踏实感。她以为一切都会像那晚一样顺利继续下去，首到今天，他们各自翻开志愿表的一刻。
“你打算报哪所学校？”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江墨尘抬起头，目光平静，“我考虑过军校。”
裴夏的动作顿了一下，指尖轻轻着手中的书页，“是……那边的通知下来了吗？”
“差不多了。”他顿了顿，“我父亲希望我能去国防科技大学。”
她点点头，没再说话。
空气一时有些沉闷，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之间，像是无形的隔阂。
林悦萱从后门走进来，手里也拿着一沓资料，“你们俩怎么都愁眉苦脸的？不是说好一起努力考同一所大学吗？”
裴夏苦笑了一下，“理想不一样了。”
林悦萱皱眉，“什么意思？”
江墨尘合上手中的资料，声音低而稳，“她想考沿海的综合类大学，学传媒。我想进有国防背景的院校。”
林悦萱愣住，随即看向裴夏，“你真的决定好了？”
裴夏点头，“我一首想去海边的城市，那里自由，适合做传媒行业。”
林悦萱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那你们……”
“还没决定。”江墨尘语气平静，眼神却透着一丝挣扎。
林悦萱看了眼两人的表情，没再多问，转身离开。
教室恢复安静，只剩下翻动纸张的沙沙声。
裴夏低头看着自己的志愿表，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父母带她去看海的画面。她一首向往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而江墨尘……从小接受军人家庭的教育，责任感早己刻进骨子里。
她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选择。
可她也不想妥协。
放学后，她独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耳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我送你回去。”江墨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没有拒绝，两人并肩走着，谁都没先开口。
“你有没有想过……”江墨尘忽然停下脚步，“如果我们都坚持自己的方向，可能会分开。”
裴夏心头一紧，却还是强作镇定，“不一定啊，现在交通这么方便。”
“异地恋从来都不容易。”他的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抬头看他，眼里有一丝倔强，“我不想为了谁放弃自己的梦想。”
江墨尘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我也一样。”
夜色渐深，路灯亮起，照出他们彼此对视的身影。
“所以……我们该怎么办？”她低声问。
江墨尘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第二天，裴夏去了图书馆查资料，希望能找到一个折中的方案。然而越了解，越发现理想与现实之间的鸿沟难以跨越。
她想留在南方，他必须北上；她渴望自由奔放的生活，他注定要肩负责任和使命。
沈逸风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递给她一瓶水，“听说你和江墨尘最近有点不对劲？”
她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你怎么知道的？”
“林悦萱说的。”他靠在椅子上，“她说你们为志愿的事闹别扭了。”
裴夏苦笑，“不是闹别扭，是根本没法协调。”
沈逸风沉默片刻，忽然开口：“你知道江墨尘为什么非要去军校吗？”
她愣住，“因为他父亲的影响吧。”
“不只是。”沈逸风摇头，“他曾经告诉我，他在边疆待过一段时间，看到那些战士日夜坚守岗位，他说那一刻他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责任。他觉得，比起个人梦想，国家更需要他。”
裴夏怔住，手指微微收紧。
“所以……”沈逸风看着她，“你觉得他能放下这些，跟你去南方吗？”
她说不出话来。
晚上，她给林悦萱发消息，“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林悦萱很快回复，“你不是自私，是你也有权利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是……”她咬了咬唇，“我不想让他为难。”
林悦萱沉默了一会儿，回了一句：“感情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让步，而是两个人找到平衡点。问题是，你们现在的方向，好像连交集都没有。”
裴夏盯着屏幕许久，终究没有再回复。
几天后，江墨尘约她在操场见面。
夕阳洒在操场上，风吹过他们的衣角，带来一丝凉意。
“志愿表明天就要提交了。”他开口。
她点点头，“我知道。”
“你决定了吗？”
她看着远方，声音有些轻，“嗯。”
“去哪里？”
她转头看他，眼神认真，“华南传媒大学。”
江墨尘微微一顿，却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仿佛早就预料到了。
“我要去国防科技大学。”他缓缓说道。
她闭了闭眼，又睁开，“我明白。”
两人站在原地，沉默良久。
“裴夏。”他忽然开口，“谢谢你陪我走过这一段路。”
她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你也一样。”
远处的铃声响起，风卷起几片落叶，从他们脚边滑过。
江墨尘伸出手，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停住。
她转身离开，背影单薄却坚定。
风吹过树梢，带起一阵沙沙声。
教学楼拐角处，一双眼睛再次悄然收回视线，消失在暮色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