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斜斜地切进教室窗户,在课桌上投下菱形的光斑。苏婷趴在最后一排,圆珠笔在桌面上窸窸窣窣地画着新的机车改装图。阳光照在她后颈上,把那一小块皮肤晒得暖烘烘的。
"苏婷!你的作业呢?"
班主任老李的咆哮突然炸响,震得讲台上的粉笔灰簌簌往下掉。苏婷头也不抬,笔尖继续在课桌上游走:"喂学校后巷的流浪狗了。"
"你当我是傻子吗?!"老李的秃脑门开始泛红。
苏婷这才慢悠悠抬起头,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哪能啊,"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傻子至少还会相信这个借口。"
全班爆发出一阵哄笑。林檬突然举起一个琥珀色的玻璃瓶,瓶身在阳光下泛着蜂蜜般的光泽:"老师!她昨天把化学试剂当指甲油涂!"
苏婷猛地弹起来,课桌"哐当"一声翻倒在地。她三两步冲到林檬面前,一把抢过瓶子:"那是我姐从柏林带的护甲油!你个化学白痴分不清硝酸和透明质酸吗?"
瓶子里金黄色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川般的剔透光泽。老李正要发作,下课铃突然响了。苏婷趁机把瓶子塞进裤兜,顺手抓走林檬桌上那包纸巾:"谢啦,正好擤鼻涕用。"
***
操场角落的梧桐树下,斑驳的树影在地上织成一张网。小刀鬼鬼祟祟地凑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防水袋:"婷姐,黑车店那帮人..."
袋子里滑出几张照片。苏婷捏着照片一角,瞳孔微微收缩——她的机车上,油箱被人用利器刻出深深的Z型伤痕,金属裂痕在阳光下像一道凝固的泪痕。
"什么时候的事?"她的声音突然很轻。
"昨、昨天半夜..."小刀咽了咽口水,"他们还放话说,今晚要..."
苏婷捏扁了喝空的冰红茶罐,铝罐在她掌心发出痛苦的呻吟:"走,去给他们纹个身。"
***
黑车店后院弥漫着机油和铁锈的混合气味。光头正光着膀子跟小弟们炫耀他的新刺青——一个歪歪扭扭的骷髅头。
"怕了吧?这可是城东刺青王的作品..."
冰凉的金属突然贴上他后颈。苏婷的声音像掺了碎玻璃:"知道什么叫对称美学吗?"
扳手在他背上比划的触感让光头瞬间僵首。五分钟后,伴随着杀猪般的嚎叫,他背上多了个完美的Z型疤痕,和机车油箱上的伤痕一模一样。
"现在我们是兄弟车了。"苏婷拍拍对方惨白的脸,顺手从架子上顺走一罐琥珀色喷漆。临走时瞥见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弟,她咧嘴一笑:"下次刻花记得用砂纸打磨边缘,粗糙工艺会影响整体美感。"
***
天台的铁门被风吹得"咣当"作响。苏婷蹲在水箱旁边,喷漆罐"嘶嘶"地吐着金黄色的雾。夕阳把漆雾染成融化的琥珀,在白色水箱上流淌成抽象的图案。
"校长说你再破坏公物就..."
江小白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苏婷头也不回,继续喷着漆:"就怎样?把我绑在国旗杆上示众?"
"就让我这个学生会会长天天盯着你。"
喷漆罐突然卡壳了。苏婷转过头,看见江小白白衬衫的袖口沾上了金色漆点。他伸手抹掉她鼻尖上的一滴油漆,指尖的温度让苏婷罕见地愣住了。
远处放学的铃声响起,惊起一群白鸽。扑棱棱的振翅声里,江小白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机车维修入门》,书页间夹着张照片——正是她油箱伤痕的特写。
"伤口边缘有二次刮擦痕迹。"他的声音轻得像鸽羽,"对方用的是活动扳手,不是专业刻刀。"
苏婷盯着他看了三秒,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她拧开那瓶琥珀色的护甲油,蘸了一点抹在江小白的手背上:"知道吗优等生?你这侦探天赋用来抓违纪太浪费了。"
暮色渐浓,天台上两个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水箱上的金色涂鸦闪闪发亮,像一滴被定格在时光里的琥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