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晨雾还未散尽，林檬就己经趴在窗台上，鼻尖几乎贴在玻璃上。她的睡裙肩带滑落到手臂，露出晒成小麦色的肩膀，上面还留着昨天花环蹭上的花粉痕迹。
"苏婷！快看！"她压低声音却压不住兴奋，手指在玻璃上敲出轻响，"是云海！真的云海！"
苏婷揉着眼睛走到窗前。山谷里确实翻滚着绵延不绝的云浪，在朝阳的照射下泛着金粉色，像一锅煮开的草莓牛奶。林檬己经抓起相机和素描本，光着脚就要往外跑，被苏婷一把拉住。
"至少穿上外套。"苏婷把冲锋衣披在她肩上，"清晨山里凉。"
林檬敷衍地系了一颗扣子，薄荷绿的头发夹都来不及别好，几缕碎发翘在耳边。她边跑边回头催促："快点快点！太阳升高就看不到了！"
民宿后院有片突出的观景台，木质栏杆上还挂着露珠。林檬趴在栏杆上，画笔在素描本上飞舞，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变幻莫测的云海。苏婷靠在旁边的松树上，看着她专注的侧脸被朝阳镀上一层金边。
"你知道吗？"林檬突然开口，笔尖没停，"云海其实是因为..."
"山谷夜间冷却，暖湿空气上升遇冷凝结。"苏婷接话。
林檬的笔尖顿了一下，转头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个？"
"你昨晚睡前看了三遍气象百科。"苏婷指了指她手机上的浏览记录。
林檬吐了吐舌头，继续画画。晨风吹乱她的素描本页角，苏婷走过去用备用扳手压住。画纸上己经呈现出一片汹涌的云浪，角落里还画着个小人，看发型应该是苏婷，站在云海里举着扳手像举着魔法杖。
"这是未来的壁画草图，"林檬得意地展示，"我要把它画在机车修理铺的整面墙上！"
老板娘招呼吃早饭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早餐是山泉熬的粥和现摘的野菜，林檬往粥里加了太多蜂蜜，甜得首皱眉头，却坚持说"甜食补充灵感"。她喋喋不休地讲述着云海壁画的设计，米粒粘在嘴角都没发现。
"今天要去的地方，"老板娘铺开手绘地图，"往北走有个废弃的观景台，视野更好。"她眨眨眼，"而且没什么游客，适合小情侣。"
山路比昨天更加崎岖，林檬却坚持要带她的画具箱。箱子绑在后座上，随着颠簸发出哗啦声响。转过某个弯道时，一片豁然开朗的平台突然出现在眼前，确实如老板娘所说空无一人。
"哇——"林檬的惊叹在山谷里回荡。这里的视野比民宿更加开阔，能看见云海在脚下翻涌，远处的山峰像岛屿般漂浮其中。
她支起画架的动作太过急切，差点碰倒颜料盒。苏婷帮她稳住画架，顺手拧开矿泉水递过去。林檬接过水却没喝，而是盯着苏婷的手突然说："等等！别动！"
苏婷僵在原地，看着林檬蘸取颜料，在自己的手背上画了个微型齿轮。"完美！"林檬满意地端详着作品，"现在你是我的活体印章了。"
阳光渐渐强烈起来，苏婷从背包拿出防晒霜。林檬正画到兴头上，头也不回地往后伸手："帮我涂后背，衣服下面也要。"
她的防晒衣拉链拉开一半，露出晒得微红的肩胛骨，像一对即将展开的翅膀。苏婷的指尖沾着冰凉的防晒霜，触到皮肤的瞬间林檬轻轻颤了一下。
"好冰！"她缩了缩脖子，却没躲开，"顺便帮我看看后颈晒伤没有？昨天好像忘记涂这里了..."
确实有些发红。苏婷从急救包里找出晒后修复膏，小心翼翼地点涂在林檬的后颈。她的皮肤上有淡淡的薰衣草香气，混合着颜料的松节油味道，形成一种奇特的青春气息。
正午时分，云海渐渐散去。林檬的画作也接近完成——比素描本上的草图更加狂放，云浪中隐约可见一台机车的轮廓，仿佛要乘风破浪。她伸了个懒腰，突然发现苏婷不见了。
"苏婷？"她的声音在山谷里荡出回声。
一块小石子滚到脚边。林檬抬头，看见苏婷站在更高处的岩石上招手。她手脚并用地爬上去，发现那里居然藏着一条小路，通向山顶的无线电塔。
"要不要上去看看？"苏婷指向铁塔上的检修梯。
"这...合法吗？"林檬咬着嘴唇，眼睛却闪闪发亮。
"应该不违法..."苏婷也不太确定，"最多算 trespassing？"
这个陌生的英语单词让林檬笑出声来。她率先抓住铁梯："那还等什么！"
铁塔比想象中高，爬到一半时林檬的腿开始发抖。苏婷在她下方护着，时不时提醒"别看下面"。终于到达平台时，视野豁然开朗，能看见远处连绵的群山和蜿蜒的公路。
"天啊..."林檬紧紧抓着栏杆，声音因为兴奋而发颤，"我们是不是离太阳更近了？"
确实，阳光在这里更加灼热，晒得金属栏杆发烫。林檬从背包掏出水壶，两人分着喝了最后几口水。她突然指着远方："看！那是我们昨天来的方向！"
从这个高度，能清晰看到他们走过的盘山公路，像一条银色丝带缠绕在翠绿的山体上。林檬掏出相机连拍数张，然后突发奇想："我们拍张合照吧！"
她把相机架在栏杆的凹槽处，设置好定时。十秒倒计时开始，她飞奔回苏婷身边，薄荷绿的发夹在奔跑中掉落。快门响起的瞬间，山风突然变大，吹乱了她们的头发，林檬的笑脸半藏在飞舞的发丝后，苏婷的手正下意识伸向她以防跌倒。
下山比上山更难。林檬的膝盖抖得厉害，最后几米几乎是滑下来的。她的裤子上沾满铁锈和灰尘，却满不在乎地高举相机："值了！这张照片绝对要放大挂墙上！"
回程时他们选择了另一条小路，意外发现路边有个老奶奶在卖手工艺品。林檬一眼相中两个用山核桃雕刻的吊坠，一个刻着松树，一个刻着山峦。
"情侣款！"她不由分说给苏婷戴上松树吊坠，"这样就算走散了也能..."
"靠这个相认。"苏婷接话，嘴角微微上扬。
夕阳西沉时，他们回到民宿。老板娘惊讶于两人满身的灰尘，却什么也没问，只是端出冰镇的山楂汁。林檬一口气喝了三杯，嘴唇染得红红的。
晚餐后，林檬神秘兮兮地拉着苏婷来到后院。她变魔术般从画具箱底层掏出几根烟花棒："昨天在便利店偷偷买的！"
烟花棒点燃的瞬间，金色的火花照亮了林檬的笑脸。她挥舞着烟花棒在空气中画圈，光轨在夜色中短暂停留，形成闪亮的图案。
"这是齿轮！这是玫瑰！"她边画边解说，火星溅到袖口也毫不在意，"这个是...啊！烫！"
苏婷及时接住掉落的烟花棒，两人的手指在火光中短暂相触。最后一根烟花棒燃尽时，林檬突然安静下来，仰头望着满天繁星。
"明天就要回去了。"她轻声说，语气里满是不舍。
苏婷望向远处的山影，想起背包里那张地图——她偷偷标记了好几处未探索的地方。"下个月，"她突然说，"我们去看高山杜鹃吧？"
林檬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比刚才的烟花还要耀眼。她扑过来抱住苏婷，薄荷味的洗发水香气混着烟火气扑面而来："就这么说定了！"
夜空中的银河静静流淌，见证着这个山间的约定。林檬的薄荷绿发夹不知掉在了哪个角落，但山风记得它曾在此闪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