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河的火光将林小雨的影子投射在礁石上，燃烧的翡翠原石在河面炸出幽蓝焰柱。她抱着档案袋潜向对岸，后背的灼伤被河水浸泡得失去知觉。中国边防站的探照灯突然扫来，光束里浮动的尘埃组成凤凰轮廓。
"不许动！"扩音器的汉语刺破夜空。巡逻艇的引擎声迅速逼近，林小雨正要潜入深水区，小腿突然被渔网缠住——网绳上系着的不是铅坠，而是成串的PH疫苗空瓶。
岸边芦苇丛亮起强光。三个穿"勐腊防疫"旧制服的人影涉水靠近，为首者举着老式采血针："程总需要活体样本。"林小雨看清他左臂的凤凰刺青时，档案袋突然滑落，产房记录被河水冲散。
巡逻艇的狼犬狂吠着跳入水中。防疫人员转身射击的刹那，林小雨割破渔网，抓住漂近的浮木。子弹击碎浮木末端的玻璃罐，紫色烟雾瞬间笼罩河面——那是边境黑市交易毒蚁粉的容器。
对岸峭壁垂下绳梯。林小雨爬上云南地界时，弹片在锁骨下高频震动。峭壁裂缝里卡着把锈蚀的伞兵刀，刀柄缠着褪色的红布条——正是母亲当年在锅炉房系在襁褓上的那种。
废弃橡胶厂的硫化车间弥漫着氨水味。林小雨蜷缩在密炼机后，借月光翻看被河水浸透的档案。产房记录的夹页里粘着张显微照片：她的脐带血细胞呈规则六边形，小满的却是螺旋状双链。
"找到你了。"车间顶棚传来脚步声。穿防化服的人影垂降而下，手中不是枪械，而是兽医用的麻醉吹箭。林小雨滚进胶料输送带，吹箭扎在生胶捆上，针管内的蓝色液体将橡胶蚀出蜂窝孔洞。
密炼机突然自行启动。林小雨跳上控制台，发现仪表盘被改装过——温度指针永远停在1998℃，压力表盘刻着凤凰徽标。当她把伞兵刀插进控制箱时，整座工厂的照明灯爆出蓝光，传送带将成吨的生胶送入焚化炉。
火焰映亮墙上的生产日志。林小雨撕下1998年6月那页：【17日夜班，林工违规操作致密炼机爆炸...】残页背面是母亲的字迹：【程默在橡胶添加孢子培养基】。
焚化炉的检修口被热浪冲开。林小雨钻进排烟道，在积灰中摸到半截金丝眼镜。镜腿刻着经纬度坐标，定位点正是二十年前母亲坠江的南垒河弯道。
河湾处的泥沙堆积成滩。林小雨用伞兵刀挖掘时，刀尖突然被磁石般吸向某处。扒开卵石层，露出锈蚀的防疫车保险杠——正是当年载着双胞胎逃离现场的车辆。
后备箱里塞满密封袋。林小雨划开印着"胎盘样本"的袋子，里面却是程氏药厂贿赂边检官员的账本。另一袋装着发霉的橡胶树种子，每粒都沁着蓝色脉络。
河面漂来改装快艇。林小雨掀开防疫车座椅，暗格里躺着台带血迹的摄像机。按下播放键，画面剧烈晃动：母亲抱着双胞胎冲进防疫车，程默举枪射击时，挡风玻璃映出后方爆炸的锅炉房——火焰里分明有第三个人影在操控起爆器。
快艇撞上防疫车残骸。程氏武装人员跳上河滩，为首者竟是被烧毁半张脸的独眼牧师。他手中的采血枪连着输液管，管中流动着蓝莹莹的骨髓液："小满的骨髓只能维持三小时..."
林小雨将橡胶籽撒向敌人。独眼牧师轻蔑地踩碎籽粒，却不知那些孢子己随呼吸进入肺部。当第一个武装人员开始咳血时，她抱着摄像机跃入南垒河激流。
界碑林的晨雾带着铁腥味。林小雨爬上岸时，看见界碑被人涂满防锈漆。第三块界碑底座有处凹痕，形状与防疫车的后视镜完全吻合。
机括转动的闷响中，碑体弹开暗格。里面不是文件，而是整盒的冷冻胎盘，标签标注着"PH-23-07双生对照"。盒底压着母亲的手绘地图，红圈标记着南阿河古河床的十九个采样点。
第七号标记处立着水文标尺。林小雨掘开腐殖土时，铁锹撞到金属箱。箱内冷藏的并非毒株，而是二十套边防制服，每件左臂都缝着褪色的凤凰臂章。
换上制服走向检查站时，弹片突然灼痛。执勤士兵的瞳孔在晨光中闪过琥珀色——与变异的小满如出一辙。林小雨低头避开扫描仪，发现安检门框上嵌着微型培养舱，舱内的蓝色菌丝正随被检人员的呼吸起伏。
"你的生物信息异常。"士兵按住枪套。林小雨瞥见他颈后蔓延的鳞片，突然指向天空："首升机！"趁众人抬头时，她撞翻检疫台，试管架上的PH疫苗洒在培养舱上。
菌丝遇疫苗疯狂增殖。士兵们抓挠着脖颈倒地，皮肤下凸起蚯蚓状的蓝纹。林小雨冲过哨卡，身后传来血肉爆裂的闷响。
原始雨林的板状根如迷宫。林小雨按地图找到第七采样点，腐叶下露出水泥井盖。掀开井盖的瞬间，浓烈的福尔马林味呛得她流泪。
竖井底亮着幽光。林小雨顺梯爬下，看见成排的玻璃舱浸泡在蓝液中——每个舱内都是与小满相同的变异体，颈椎插着输液管，管中流淌着程默的骨髓液。
主控台的监控画面突然切换。程默躺在维生舱里嘶喊："她们才是完美的宿主！"林小雨砸碎控制屏，飞溅的玻璃划破手背。血滴落在键盘上，休眠的电脑突然启动。
屏幕滚动过最终实验记录：【PH-23-07双生体为共生系统...林小雨抗体抑制病毒表达...小满死亡导致抗体失效...需活体骨髓重置...】
培养舱接连开启。变异体们挣断输液管，琥珀色瞳孔在黑暗中锁定林小雨。她扯下防疫服裹住主控台，将金丝眼镜的镜片聚焦阳光投向酒精罐。
爆炸气浪将她掀进竖井。攀爬时低头回望，火焰中的变异体竟排列成凤凰队形，最前方的身影颈后有块胎记——与小满的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