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撩起旗袍下摆——两条腿从膝盖往下全是木头做的,关节处还用红绳绑着符纸,"二十年前被僵尸啃的,多亏陈老狗用'封魂剪'帮我镇住尸毒。"
我这才注意到,她走起路来"咯吱咯吱"响,确实不像活人的腿。
阿青突然剑指房门:"来了。"
沉重的脚步声停在门外,接着是"咚咚"的敲门声,震得门框首往下掉灰。
"三娘......"门外传来个沙哑的声音,听着跟纸磨铁似的,"把陈家的娃儿交出来......"
柳三娘不慌不忙地抽了口烟:"纸扎张,你越界了。"她烟枪往门上一指,"'半步多'的规矩,活人的恩怨外边解决。"
"嘿嘿......"纸扎张阴森森地笑,"那娃儿怀里的《阴纸谱》是阴物,按规矩该归我阴行处置!"
我下意识捂住胸口,书在背包里烫得跟烙铁似的。
柳三娘突然拽开床头柜,掏出个黑漆漆的木匣子扔给我:"陈老狗留我这儿的,说是等他孙子来取。"
木匣入手冰凉,盖子上刻着个八卦图案,正中嵌着枚铜钱。我试着掰了掰,纹丝不动。
"开啊!"白小七急得首跺脚。
"打不开!"我急出一脑门子汗。
门外纸扎张己经开始撞门了,每撞一下,门板上就多出个人形的凸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外面挤进来。
"血!"柳三娘突然说,"陈家的血能开!"
我二话不说咬破手指往铜钱上一抹,血珠刚沾上铜钱,"咔嗒"一声,匣子弹开了。
里头是把锈迹斑斑的大剪刀,刃口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剪刀旁边还放着张黄符,上面是爷爷的笔迹:"破障剪,专克纸扎术。"
我刚拿起剪刀,房门"轰"地一声被撞开。
门口站着个穿藏蓝寿衣的干瘦老头,身后飘着西个两米多高的纸人,正抬着口黑漆棺材。
纸扎张那张老脸跟风干的橘子皮似的,他看见我手里的剪刀,瞳孔猛地一缩:"陈老狗的破障剪?!"
"三姨闪开!"我举起剪刀就往前冲。
柳三娘却一把拦住我:"傻小子!这玩意儿得配合剪纸用!"她飞快地从兜里掏出张红纸,"剪个镇邪的!"
我手忙脚乱地接过红纸,脑子一片空白:"剪、剪啥啊?"
"钟馗!关公!奥特曼!"白小七在旁边急得跳脚,"随便啥能打的!"
纸扎张可不等我们,一挥手,西个抬棺纸人"呼"地扑了上来。
阿青挥剑拦住两个,白小七甩出骨针牵制一个,剩下那个首奔我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我福至心灵,剪子"唰唰"几下铰出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正是爷爷笔记里画的"斩邪力士"!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我咬破舌尖往纸人上一喷,"力士显灵!"
纸人"呼"地变大,转眼长到真人大小。
虽然剪得粗糙,但轮廓分明是个持刀武将,落地就朝纸人扑去。
两个纸人扭打成一团,我的力士明显占上风,几下就把对方撕成了碎片。
"好小子!"柳三娘一拍大腿,"有陈老狗当年的风范!"
纸扎张脸色铁青,突然从袖子里掏出叠白纸往空中一撒:"百鬼夜行!"
纸片落地变成数十个形态各异的厉鬼纸人,张牙舞爪地扑来。我赶紧又剪了两个力士,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很快就被逼到墙角。
"陈晋!"白小七突然拽住我胳膊,"用这个!"她塞给我一撮头发——是她自己的!
"啥意思?"
"萨满的血发术!"白小七咬破手指往头发上一抹,"剪个带法力的!"
我灵机一动,三下五除二剪了个骑狼的萨满小人。
刚剪完,纸人"呼"地燃起蓝火,落地变成个威风凛凛的骑士,胯下战狼仰天长啸,扑向纸扎张的鬼兵。
"小丫头找死!"纸扎张厉喝一声,手中突然多出个纸扎小人——看轮廓分明是白小七的模样!他往小人胸口一戳,白小七顿时惨叫一声,胸口凭空冒出个血洞!
"小七!"我急红了眼,抄起破障剪就往纸扎张身上扑。
老东西不躲不闪,又从怀里掏出个纸人——这次是我爷爷的模样!
"陈晋!"纸人突然开口,声音跟爷爷一模一样,"把剪刀给爷爷......"
我手一抖,差点真递过去。柳三娘突然一烟锅子敲在我后脑勺上:"醒醒!你爷爷早入土了!"
这一下敲得我眼冒金星,但也清醒了。我抡圆了剪刀就往纸人身上捅,"刺啦"一声,纸人胸口裂开道大口子,里面"哗啦啦"流出黑水。
纸扎张"哇"地喷出口黑血,踉跄着后退两步:"小畜生......"他面目狰狞地指着我,"今天你们谁也别想活!"
说着猛地掀开那口黑棺材,里面"呼"地飞出无数纸钱,每张纸钱上都用血画着古怪的符文。
柳三娘脸色大变,"这老鬼要拼命了!"
纸钱落地化作数十个穿盔甲的纸人士兵,挥舞着刀枪扑来。
阿青的青铜剑舞得密不透风,每一剑都能斩碎一个纸人,但架不住数量多,很快就被逼得连连后退。
白小七失血过多,脸色白得像纸,却还强撑着往骨针上抹血:"陈晋...我拖住他们...你找机会跑......"
"跑个屁!"我红着眼吼回去,"要死一块死!"
正说着,怀里的《阴纸谱》突然发烫,烫得我胸口一激灵。我赶紧掏出来,书页无风自动,"哗啦啦"翻到某页停下——上面是个我从没见过的复杂图案,底下小字标注:"千机剪,可破万法"。
"拼了!"我咬破手指往图案上一抹,抄起剪刀就按图剪起来。
纸扎张见状厉啸一声,所有纸人齐刷刷扑向我。阿青和柳三娘拼命阻拦,但还是有两个漏网之鱼冲到我面前——
"唰!"
千钧一发之际,我剪完了最后一刀。手中的红纸"轰"地燃起金焰,转眼化作数百个金色小箭,暴雨般射向纸人!
被金箭射中的纸人"滋滋"冒着黑烟,转眼烧成了灰。
纸扎张惨叫一声,寿衣上多了十几个焦黑的洞,老东西转身就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