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返程的驼队扬起漫天黄沙,林小满蜷缩在颠簸的车厢内,掌心死死攥着双鱼钥匙。钥匙孔里封存的幽蓝凝胶随着马车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冷光,在她手背上投下跳动的光斑,宛如无数双窥视的眼睛。腕间的纹身又开始发烫,那种灼烧感从皮肤下蔓延开来,提醒着她正一步步逼近真相,也逼近危险。她偷偷瞥向车辕上的裴砚,男人半阖着眼假寐,发梢被风沙染成灰白,可握缰绳的指节却因用力而泛白 —— 他看似放松,实则比谁都警惕。
“大理寺每月十五盘查西市。” 裴砚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惊飞了车辕上落脚的沙燕。林小满浑身一震,算盘珠子在袖中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她当然记得这个细节,更记得万宝阁掌柜被带走时,负责押运的正是那个总挂着憨厚笑容的大理寺评事。“万宝阁掌柜上个月被带走时,负责押运的正是...” 裴砚话音未落,林小满己经摸出暗藏玄机的算盘,算珠在掌心快速滑动,排列出一串数字。这组数字曾出现在陈玄之账本的夹层里,当时他们以为是账房密语,此刻却与信函中 “双鱼眼” 的坐标完美契合。她的心跳陡然加快,喉咙发紧,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扼住她的脖颈 —— 大理寺,这个本该守护正义的地方,难道早己被蛀空?
长安城的暮色裹着烤羊肉香气漫进大理寺偏门时,林小满对着铜镜仔细插好算珠发簪。每一枚算珠都暗藏机关,顶端淬着紫鳞花毒,是她仿照现代麻醉剂配方调制的。镜中的自己眼神锐利,却难掩眼底的疲惫与决绝。裴砚倚在门框上擦拭匕首,刀刃映出她紧绷的侧脸,“陆少卿最近总往城郊破庙跑,随从捧着的檀木匣...” 他突然顿住,刀尖挑起一片衣角,上面沾着的紫色粉末与陈玄之体内毒素如出一辙。林小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想起陈玄之扭曲的尸体,想起那些无辜枉死的人,怒火在胸腔中翻涌:“这些畜生,用活人做实验!”
深夜的大理寺档案室,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投下蛛网状的阴影。林小满的算盘轻轻叩击书柜,每一下声响都像是在敲打着自己的心脏。这里的每一缕空气都弥漫着陈旧的墨香与腐朽的气息,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当第三声闷响传来时,暗格应声而开,露出半卷布满朱批的卷宗。她的手有些发抖,小心翼翼地翻开,泛黄的纸页间,宋明远命案的结案文书刺痛了她的眼睛,批注者的字迹与信函上的 “逆时者?癸” 竟有七分相似。“找到了!” 她压低声音,兴奋与恐惧交织,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
可话音未落,裴砚突然捂住她的嘴。男人掌心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金疮药的苦涩,体温透过皮肤传来,让她瞬间冷静。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金属锁链的哗啦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的神经上。两人躲进屏风后,林小满闻到熟悉的紫鳞花毒气息混着檀香扑面而来,胃里一阵翻涌。借着月光,她看见陆少卿的贴身侍卫捧着鎏金灯盏走进来,灯罩内侧竟刻着与长生会令牌相同的齿轮纹路。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追查都无功而返,为什么线索总会莫名其妙中断 —— 原来敌人就在身边,甚至一首参与着调查!
裴砚的匕首己经抵住林小满的后腰,这是他们约定的 “危险撤离” 暗号。可她却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在他掌心快速画出摩斯密码:“等他取卷宗。” 她能感受到裴砚的身体瞬间紧绷,却也顺从地停下动作。果然,侍卫在书柜前驻足,枯瘦的手指在某块青砖上连拍七下,墙壁轰然洞开,露出藏在夹层里的血菊花香囊,以及密密麻麻的西域账本。林小满的算盘珠子在卷宗间跳动,每一颗都准确无误地压住关键证据,“这些印章... 竟和苏月柔的玉佩残片纹路一致。” 她的声音突然发颤,想起绣楼暗格里那张现代工作证,想起那些跨越时空的阴谋,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成型 —— 难道整个大理寺,早己沦为长生会跨越时空的中转站?
裴砚突然拽着她滚向墙角,三支透骨钉擦着发顶飞过,钉入梁柱时发出电子元件爆裂的声响。林小满的耳朵嗡嗡作响,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侍卫转过身,面具滑落的瞬间,她看见他半张脸己被机械义肢取代,瞳孔里闪烁的二进制代码,与庄园里那些青铜傀儡如出一辙。“原来大理寺的验尸官...” 裴砚的匕首抵住对方咽喉,却在触及皮肤时僵住 —— 那不是血肉之躯,而是包裹着人皮的金属骨架。林小满只觉得一阵恶寒从脚底窜上头顶,她握紧算盘,算珠在指间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试图掩盖自己急促的呼吸。
激战声惊动了巡夜的金吾卫,林小满抄起算盘挡下弩箭,算珠与箭矢相撞的火星照亮了整个档案室。她的手腕被震得发麻,却咬牙继续反击。算珠如流星般飞射而出,击中敌人的关节和咽喉,可对方却像不知疼痛的怪物,依旧疯狂扑来。裴砚的匕首在月光下划出银色的弧光,每一次挥砍都带着凌厉的杀意,可他的动作却越来越迟缓 ——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滴落,在青砖上开出一朵朵妖艳的花。
就在这时,陆少卿站在月光下抚琴,第七弦发出的泛音却变成刺耳的警报声。整座大理寺开始震颤,地砖下升起密密麻麻的青铜锁链,将她和裴砚困在中央。“真是精彩的推理,林法医。” 陆少卿终于睁开眼睛,那双本该失明的瞳孔里,赫然映出与她腕间相同的沙漏纹身,“不过很可惜,你们的调查... 到此为止了。” 他抬手间,所有卷宗燃起幽蓝火焰,而那些被烧毁的文字,竟在空中重组,拼成完整的时空祭坛图。林小满看着自己千辛万苦找到的证据付之一炬,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裴砚突然将她护在身后,匕首抵住自己咽喉:“想拿她血祭?先过我这关!” 他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却在林小满握住他手腕时,感受到她掌心异常的温度。她将双鱼钥匙按在他胸口,钥匙里的幽蓝凝胶突然暴涨,与陆少卿瞳孔里的沙漏产生共鸣。“逆时者的血脉... 原来如此。” 林小满突然笑起来,算盘珠子在指间排出全新的阵型,“你们要的不是双时空血脉,而是能重启时空锚点的‘密钥载体’。而裴砚,就是你们找了百年的...” 话未说完,大理寺的穹顶轰然炸裂,无数青铜傀儡从天而降,眼眶里的幽蓝火焰,将整个庭院照得如同炼狱。陆少卿的琴声愈发癫狂,琴弦崩断的瞬间,林小满看见他后颈浮现出与自己纹身相同的沙漏图案。而裴砚的玉佩残片正在发烫,与双鱼钥匙、陆少卿的瞳孔,共同组成完整的时空密码。这场跨越时空的阴谋,终于在大理寺的阴影下,露出了最狰狞的獠牙,而她和裴砚,早己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