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珩凝视着她眼底翻涌如潮的暗芒,突然狠狠咬破指尖,将滚烫的鲜血滴落在她腕间的胎记上,声音低沉而决绝:“以血为契,生死相随。”
说罢,他挥刀猛地劈开眼前的雪地,露出一条通往雁门关的隐秘密道,“但你必须留在爷身边。”
秦婉秋依偎在他肩头,轻笑出声,腹中的胎儿突然剧烈地踢打起来。
她温柔地抚着腹部,低吟道:“夫君放心,妾身腹中这胎……可是要亲手杀死那北狄狼王的。”
密道深处传来战马的嘶鸣声,解永昌侯一马当先,率军先行。
老乞丐带着八百暗卫紧紧跟在后面。
秦婉秋望着张景珩远去的背影,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轻笑,轻声说道:“夫君可知,这八百暗卫里……藏着妾身的人呢。”
张景珩转过身,将她轻轻抵在石壁上,指尖不自觉地深深掐入她的腰侧,声音带着一丝宠溺与霸道:“爷知道的是……你腕间的红绳,早该换成婚戒了。”
突然,密道剧烈震动起来,隐隐约约传来北狄军的号角声。
秦婉秋轻抚着腹部的胎记,丹凤眼在火光中流光溢彩,似笑非笑地说道:“三爷,这局棋……咱们怕是要下到鬼门关了。”
张景珩迅速将她护在怀中,横刀抵住冲来的北狄刺客。
刀刃上倒映出两人交缠的身影,他嘴角勾起一抹低笑:“鬼门关又何妨?爷说过,要你永远留在这棋盘之上——”
话还未说完,他突然闷哼一声,喉间涌出一股黑血。
“张景珩!”秦婉秋惊呼一声,连忙扶住他,却见他心口的血色锁链正在一点点熔断。
张景珩低下头,轻轻吻住她颤抖的唇,舌尖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道,声音微弱却又无比坚定:“莫怕……锁魂人该醒了。”
密道的石壁上突然浮现出镇国将军的虚影。
老乞丐的身影在虚空中若隐若现,他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悠悠回响:“赤蝶现世,锁魂人当以血祭天——”
秦婉秋浑身剧震,眼睁睁看着张景珩化作赤蝶虚影,缓缓融入她的腹部。
腹中胎儿的踢打突然变得轻柔起来,她温柔地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轻笑说道:“夫君,妾身等你……破阵归来。”
北狄军的号角声越来越近。
秦婉秋取出鹤嘴壶碎片,轻轻按在密道机关上,整面石壁缓缓翻转,露出镇国将军的遗甲。
她毫不犹豫地披上重甲,丹凤眼在火光中熠熠生辉:“北狄狼王,妾身腹中这胎……该出世了。”
寒冬腊月二十五,凛冽的朔风裹挟着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如同一支疯狂的画笔,将张府那残破不堪的庭院肆意涂抹成一片刺目而苍茫的白色世界。
秦婉秋只觉腹中剧痛如汹涌潮水,一阵紧似一阵地袭来,让她几近昏厥。
身旁的张景珩心急如焚,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匆匆步入临时辟出的产房——那原本堆满杂物的偏厅。
偏厅内,炭盆烧得通红,散发出微弱的暖意。
老乞丐红袖守在门外,神情紧张,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夫人,您一定要挺住啊!稳婆马上就到了!”红袖双手捧着热水盆,声音颤抖,眼眶早己通红,满满的担忧都写在了脸上。
就在这时,一个裹着厚厚棉袄、面容显得颇为精明的婆子,被老乞丐引着匆匆走进了产房。
那婆子一进来便高声说道:“夫人莫要慌张!老身是福寿堂最好的稳婆王婆子,您嫡母秦夫人一片‘诚心’,特意请了清云寺高僧开光的‘安产灵香’来助您顺产,还命老身点上呢!”
剧痛中的秦婉秋听到这话,瞳孔瞬间猛缩。
嫡母?祈福?香?!这些字眼如同重锤一般,狠狠敲击着她的心。
张景珩那冰冷的手悄然覆上她攥紧被褥的手背,轻轻捏了捏,他幽深的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杀机——这蛇,果然迫不及待地出洞了!
“有劳了。”秦婉秋强忍着心悸,喘息着说道,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王婆子袖中隐约露出的一抹秦府腰牌痕迹。
王婆子手脚十分麻利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从中取出三根细如发丝、颜色呈现出诡异暗红色的长香,说道:“高僧说了,这香一点燃,只要心诚,就能灵验,保您母子平安!”说着便要凑近炭盆。
“且慢!”老乞丐突然沙哑着嗓子开口,那枯手如闪电般钳住王婆子的手腕,力气大得让王婆子忍不住“哎哟”一声痛呼出来。
他浑浊的老眼锐利地扫过那三根香,“这香……气息古怪得很,好似有杜衡、紫藤根……夫人心脉本就因为连番变故不太稳定,如此怪异的香气,怕是会‘催’得太狠了!”
王婆子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眼神闪烁不定,大声说道:“你……你这疯老头胡说什么呢!这可是秦夫人的一片好意!要是耽误了夫人生产,你担待得起吗?!”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刹那,秦婉秋突然感到腹部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撕裂般剧痛,羊水瞬间浸湿了裙褥。
她痛得弓起身子,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惨叫。
“夫人要生了!你们还拦着干什么!快把香点上!快啊!”王婆子趁机挣脱老乞丐的钳制,不顾一切地将三根香狠狠捅进了炭盆。
“噗嗤!”诡异的暗红色烟雾伴随着令人作呕的甜腻香气猛然升腾起来,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这股香气一进入秦婉秋的鼻腔,她就感觉下腹的痛楚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轰然炸开。
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铁钩在她的五脏六腑间疯狂搅动。
她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在这毁灭性的剧痛中濒临溃散。
与此同时,偏厅角落里那口被杂物遮挡的古井深处,竟然发出沉闷的“咕嘟”声,一股阴冷的、几乎肉眼可见的青黑色秽气顺着井沿的缝隙丝丝缕缕地逸出。
“呃啊——!这香……有毒!”秦婉秋在剧痛的间隙中嘶声怒喝,一口鲜血喷在了床褥上,她手腕上的赤蝶胎记灼热得仿佛要烧穿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