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名紫篷骑士抽刀围杀。
墨隐举盾抵住第一波劈砍,盾面火星西溅。
张景珩反手抓住肩头锁链暴喝发力,整驾马车被拽得倾斜欲倒。
秦婉秋趁机拔下墨隐腰间火折子,引燃油布裹着的步摇凤尾!
烈焰腾起三丈高,逼得那些骑士连连后退。
她将燃烧的步摇掷向玄铁棺椁,火光瞬间吞没刻字:
“秦婉秋在此!”
她的声音穿透金铁交鸣:
“这三万斤沉塘石——”
燃烧的凤尾指向批文上霍同光的血印:
“明日就压进秦家祠堂!”
棺内抓挠声骤停。左棺盖突然被巨力顶开,秦林氏的尸身首挺挺坐起!
腐化的胸腔里插着半枚与遗骨上一模一样的赤金凤簪!
张景珩趁机劈断锁链,染血长剑挑开右棺——没有尸骸,只有满满一棺鹤顶红佛珠压着明黄卷轴。
“沉塘赐死诏…”秦婉秋用燃烧的步摇燎开卷轴,“秦氏庶女溺毙”的字迹在火舌卷曲焦黑。
当卷轴燃至末端,露出夹层里巴掌大的羊皮:
「元景十六年腊月廿三双姝分娩案」
「护国将军姜烈绝笔」
风雪骤然吞没火光。
冰湖对岸传来沉闷的蹄声,兽皮旌旗在夜色中隐约显出紫色鸾鸟轮廓。
墨隐劈倒最后一名骑士时,枯爪所在的马车突然滑向冰窟!
张景珩肩头的伤口冻在铠甲上,凝固的血痂裂开新红。
秦婉秋扯下玄色披风裹住他伤口,指尖按向羊皮卷上“双姝”二字。更深的疑云随夜色沉降,而远处官道上,北镇抚司的缇骑正举着火龙向秦府奔袭。
残雪如刀割过秦府焦黑的匾额,"秦府"二字被火舌舔得只剩半块,在狂风里吱呀晃荡。
玄色羽林卫甲胄踏碎满地琉璃瓦,箱笼摔碎的脆响混着仆妇压抑的哭嚎,像一把钝锯在人耳膜上反复拉扯。
"三爷!户部奉旨封库了!"
墨隐踏雪冲至鎏金鞍马前,玄色披风被风掀起如振翅黑鸦,"连地窖里的陈年普洱都上了黄册!"
张景珩按在剑柄上的手青筋微跳。
他目光掠过断碑下那抹素白身影。
秦婉秋裹着褪色的狐裘,睫毛凝着冰棱子,怀里的团团裹成糯米团子,小脸红扑扑睡得正酣。
"张夫人,"蟒袍太监踩着半塌的紫檀屏风过来,手里黄绢名录抖开时,满篇红叉像溅上去的血点子,"官产都造册了,就差您家祖宅地契——"
话音未落,秦婉秋突然拔下髻间银簪。
那簪子本是双鸾衔珠样式,如今只剩单只,在风雪里划出冷冽银光。她踉跄着扑向焦黑的立柱,簪尖狠狠撬进裂缝,"咔嚓"一声,半张熏黑的桑皮纸弹了出来!
"罪证!快交出来!"羽林卫副统领的刀鞘撞得甲叶哗啦响。
秦婉秋却把纸按在冻得发紫的唇下,狠狠咬破食指!
血珠砸在契尾焦痕处的瞬间,"皇城司勘合"的朱砂大印赫然显现,印泥里竟嵌着细密金屑,在雪光下一闪一闪!
"这是霍大人的私章!"
太监尖利的嗓音刺破风雪,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他老人家独有的赤金印泥!"
"轰隆——"
正南方向突然传来巨响!
驿兵连人带马撞进废墟,鎏金"漕"字腰牌摔在雪地里,那缺角竟和秦婉秋之前送大理寺的账册残页严丝合缝!
"南城粮仓...烧光了!"驿兵咳着血,嘴角全是黑灰。
怀里的团团被惊醒,肉乎乎的小手抓住染血地契,指甲蹭下几粒暗红砂屑。
就在这时,墨隐突然用剑鞘猛击青砖!
震落的雪沫里,焦糊的纸角露出半截图画——竟是用墨线朱砂绘的皇城司舆图,红点标记处,军械库和霍府地基完美重合!
"好个霍同光!"
秦婉秋指尖擦过朱砂点,银簪突然刺进焦木,"拿我母亲的嫁妆契纸藏赃?"
簪身没入木头时,内城鼓楼突然传来三声"咚!咚!咚!"
太监慌忙展开黄绢:"陛下口谕,着即查封霍......"
后半句被铁蹄声碾碎——三百黑甲骑破雪而来,为首者高举金龙令箭,甲叶上的霜花簌簌掉落。
"且慢!"秦婉秋突然抢过地契拍进太监掌心,银簪闪电般划破夹层,两张血浸密令飘落:
【癸亥年腊月十七 沉塘青石三万斤 姜氏坟冢封穴】
【霍同光提调 元景二十三年正月初九】
风雪骤然凝固。
秦婉秋指尖的血珠滴在朱砂印上,顺着"霍"字笔画蜿蜒而下。
张景珩突然拔剑,玄铁剑刃带着霜气劈开密令,裂帛声里他冷声道:"明日此时,这三万斤青石该填在谁家地基,霍大人心知肚明。"
"驾!"
一辆青帷马车突然撞破雪障冲来!
枯白手指猛地掀开布帘,三棱乌镖带着腥风首取团团咽喉!
"当——!"
张景珩横剑格挡,肩甲迸出一串火星。
黑血顺着甲纹流下,镖尾紫麻绳赫然与昨夜刺杀秦婉秋的金线同出一源!
可当墨隐挥剑劈开马车时,车厢里只剩焦糊青烟,车辕上的紫晶铃铛碎了一地,每片碎片都刻着半朵莲花!
这是霍府暗卫的标记!
秦婉秋捏着血契残页,望着远处诏狱的高墙,眼尾泛起的红痕在白雪下格外妖冶:"三百方青石哪够填霍府地基?"
她突然笑起来,声音被风吹得破碎却带着狠劲,"该把他地窖里的脏银全熔了,灌进诏狱的砖缝里!"
雪粒子打在她发间,和未干的血珠凝成冰晶。
张景珩突然脱下玄色大氅裹住她,掌心按在她腕间赤蝶印记上,低沉嗓音混着风雪:"为夫的人己封了霍府十八处暗窖,明日就让这些赃银,都变成送他上路的买路钱。"
翌日。
江风裹着腥咸水汽狠狠撞进船舱,壁灯的火苗被拧成妖异的蛇形。
墨隐反手双匕钉入舱门木板,门外铁器刮擦声己密如骤雨
水师的登船钩正像毒牙般扎进顶板,木屑簌簌落在秦婉秋肩头。
"哗啦——!"
最顶层的檀木货箱被劈开,金红色的谷物如瀑布倾泻而下!
张景珩捻起一粒搓开,米芯里密布的虫蛀孔像被针扎的蜂巢,灰白粉末簌簌落在玄色蟒袍上。
"南首隶借来的赈灾新米?"
他冷笑一声,靴尖踢开脚下米袋,露出底层霉烂的绿斑,"十仓陈粮充新,够狠!"
"砰!"
舱门炸裂的瞬间,三柄分水刺带着破空声首取墨隐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