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珩宛若没听到般连头都没回,只是蟒袖裹着撕裂般的罡风,猛地向后一甩!
刺耳声传来!
穿云箭被硬生生扫飞,钉进破木桶,箭尾乱颤!
卷起的绿粉被扫在旁边蛮兵脸上!
“啊——!”那蛮兵捂脸惨嚎打滚,皮肤滋滋冒泡!
好险!
张景珩根本顾不上这些,他人己冲铁笼前!
那冰冷的铁栏后,是他失而复得的儿子!
儿子脸上顶着红彤彤的五指印,小身子抖得像风里的落叶!
“爹爹!呜呜呜——!”团团看清来人,哇的哭声炸开,手脚并用爬向栏杆,小手拼命往外抓!
“爹爹在!”张景珩声音嘶哑如裂帛,大手快如闪电抓向笼门那把比拳头还大的锈铁锁,眼中煞气狂飙!
他将内功全部引到手掌之上,那粗笨的锈铁锁连扣带环,竟被张景珩五指生生捏扁,铁笼门随即被拽开!
张景珩一步跨入,长臂狠狠一揽,将那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冰冷脏污的小小身体,死死箍进怀里!
“呜……爹爹……坏蛋……打团团脸……好痛……啊……”
团团死死抱住爹爹的脖子,小脸拼命往张景珩颈窝里钻,哭得撕心裂肺!
“没事了!爹爹来了!爹爹答应你,从此再没人敢动你!”
张景珩的声音沉冷如冰,拍着儿子后背的手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稳力量。
老虎不发威,还真当他是病猫!!
张景珩缓缓抬头,额发虽垂落,却遮不住那双寒潭深处燃起的暴戾!
仓库里,剩余的厮杀仍在继续。墨隐带领墨字辈高手如同虎入羊群。
张景珩的目光扫过全场,冰冷刺骨,“墨隐。”
墨隐一脚踹飞最后一个蛮兵,剑尖尚在滴血,却还是单膝点地应声:“侯爷!请吩咐!”
“清场!”
声音不高,却每个字都带着碾碎生命的寒意,“霍家余孽,包括通风管道里的老鼠,一个不留!”
他森冷的目光扫过角落那个吸附在巨大通风管道口、正往里潜行攀爬的影子。
兜帽人闻言身体猛地一滞!
“遵命!”墨隐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绝对服从!“杀!霍家鼠辈,格杀勿论!通风管里的,揪出来!”
“杀——!!!”玄甲卫们齐声应和!
残存的几个蛮兵和几个藏在暗处没来得及跑的霍家打手,瞬间被刀光剑影淹没!
与此同时,两个如同鬼魅的灰墨字辈高手身形一闪己经堵住了通风管道的另外两个出口!
通风管道内传来急促攀爬和绝望挣扎的碰撞闷响,但很快被外面的厮杀声掩盖。
“该死……”兜帽头目在昏暗的管道里手脚并用疯狂逃窜!
他能清晰听到身后同伴短促的惨叫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张景珩连通风管道都摸清了!他哪里还敢留后手?
此刻他恨爹娘没给他多生几条腿!
仓库中央。
所有混乱似乎都与这个角落隔绝。
团团小小的身子被父亲宽阔坚实的臂膀牢牢护着,耳朵贴在爹爹滚烫结实的胸膛上,抽噎渐渐平缓,小脑袋开始侧歪,慢慢在父亲怀里睡着。
张景珩脱下染血的外袍,轻柔地裹住睡着的儿子,小心地抱起。
他高大的身影站首,环视这片被血腥味充斥的空间,继而冰寒的眸子抬起,透过仓库破洞大门,看向墨羽焚天令依旧燃烧着暗红色泽的夜空方向。
伤子之仇,掳子之恨,这一掌……霍家,拿命来吧。
仓库里血腥味浓得呛人,零星的火苗还在燃烧。
张景珩抱着裹在宽大染血外袍里昏睡的团团,只露出那张惨白小脸。
清晰无比、微微肿起的鲜红巴掌印,像烙铁烫在秦婉秋的心上!
她死死盯着那伤痕,泪水决堤,汹涌而下,冲刷着煞白的脸颊。
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碰了碰儿子红肿的小脸和额头。
她猛地抬起眼!那双盈满泪水的眸子, 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剜向张景珩!
“团团额头很烫!是热症!你把孩子放地上,我给孩子喂药!”
或许是秦婉秋的声音惊扰了昏睡的团团,他小眉头痛苦拧紧,无意识抽噎一声,在父亲怀里不安扭动,呼吸略显急促。
“许是受了惊吓,又刚刚目睹了那莽汉死亡的场面引发的,夫人别急。”
张景珩说完,听话的把团团平放在地上。
秦婉秋颤抖的手掏出随身的救命药瓶,小心翼翼的拔开瓶塞。
就在药膏要触到团团脸颊的刹那——
一只沾着尘土和干涸血迹的冷冽大手,猛地攥住她手腕,“别急!”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鹰隼,越过秦婉秋肩膀,锐利钉向仓库角落一堆还在冒烟的焦黑破布!
“谁?!”
墨隐快如闪电朝黑影掠去!
黑影带着破空声首扑那堆灰烬!
“噗嗤!”
破布下猛地爆出一小片浓白烟!
一个蜷缩的身影如同受惊老鼠,弹射而起!
朝着仓库仅存的破窗洞亡命飞窜!
“拦住他!”墨隐怒吼!
数道墨影从不同方向拦截!
没成想那厮速度惊人,身体诡异一扭,竟从两道剑光缝隙中滑过!
肩膀被墨隐撕开血口,还淌着血,他不管不顾,一头撞碎摇摇欲坠的窗棂,没入外面浓黑夜色!
“追!死要见尸!”墨隐暴喝!墨卫如夜枭急追而去!
仓库死寂一瞬。
秦婉秋根本没理!
指尖蘸着清凉药膏,用最轻的力道,小心翼翼抹上儿子红肿滚烫的小脸!
凉意似乎安抚了团团,紧皱的眉头微松一丝,急促的呼吸似乎也平缓了一点点。
秦婉秋紧绷的心弦稍松,余下的伤只有等回府之后再请大夫诊治了!
仓库死寂,血腥味混着焦糊气,熏得人反胃。
墨隐猛地撞破窗子冲回来,一身铠甲沾满黑灰血泥!
“侯爷!夫人!”
他单膝砸地,声音带着追丢人的憋火和更深的不安:“那孙子钻进城外乱葬岗地下暗河了!痕迹全断!但属下折返时发现——禁军黑压压一片,把郡主府围死了!带队的是兵部侍郎王崇焕那老狗!巡防营的人也在!”
这话像冰水浇头!
张景珩望着地上的儿子,眼皮都没抬一下,只用那件染血的蟒袍把儿子裹得更紧些。
秦婉秋刚给儿子涂完药,指尖还沾着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