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泥泞地面带来的刺骨寒意，透过单薄的衣衫，丝丝缕缕地往骨头缝里钻。陈默侧躺着，半边脸还粘着泥污，身体一动就是一阵骨头快要散架似的酸痛。
但他此刻的内心，却是一片滚烫！
负能量点：401！
这个鲜活的数字，像最炽热的烙铁，深深印在他精神深处那个简洁的系统光屏上！
成了！被踹两脚加一通嘴炮输出，加上林峰和赵麻子最后的恐慌暴击，竟然一举越过了300点大关！这可比他想象中顺利太多。虽然离500点的一品锻体液还差一口气，但价值300点的那卷【基础吐纳术·简】己是唾手可得！
买！必须立刻买！
三百个点的“血汗钱”换来的希望，谁等谁是傻子！
至于那点痛苦？那点狼狈？在能改变命运的希望面前，都算个屁！陈默感觉自己的精神像一块干涸了不知多少年的海绵，正疯狂渴求着那所谓的“引导天地灵气入体”。就算只能进行最基础的周天运转，就算效率低下，那也是修炼！是凡人踏入超凡的第一步！
他意念死死地锁定了系统光屏上那卷破破烂烂的兽皮卷轴。
兑换！
【是否花费300负能量点购买‘基础吐纳术·简（低级）’？】冰冷的机械提示弹出。
是！毫不犹豫！
光屏上的负能量点瞬间从【401】变成了【101】。那卷兽皮卷轴的图标闪烁了一下，化作一道极淡的、肉眼不可见的微光，瞬间融入陈默的眉心。
嗡！
没有小说里常见的灌顶醍醐，也没有浑身舒泰金光万道。只有一股冰凉的、如同清泉般的微弱信息流，突兀地在陈默的意识深处涌现、流淌开来。
不是文字，更像是一种模糊的本能认知——关于如何调整呼吸的节奏，如何在特定状态下轻微引导意念感知外界某种游离的能量（那应该就是所谓的灵气），如何让这种能量顺着身体几条最简陋、最基础的路径进行一个极其粗糙的循环。
简陋得令人发指，低级到几近寒酸。这就是300点买来的东西。
但陈默的心脏却激动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摸到了修炼的门槛！
“死了没？没死赶紧滚起来！”赵麻子不耐烦的、带着一丝嫌恶的声音打断了陈默的狂喜。麻子脸管事正叉着腰，一脸晦气地盯着他，“装什么死狗！既然林师兄发话了，老子就给你换个地儿！晦气！真是晦气！”
赵麻子心里那个气啊。煮熟的鸭子飞了？还惹了一身骚！陈默这个废物是躲开了内院柴房的高危区，但剩下的脏活累活还多得是！而且看林峰那气急败坏的样子，自己回头指不定还要被他找麻烦。这一切都怪地上这个瘟神！
【来自赵麻子的负面情绪值 +27！】
呦？意外之喜？负能量点跳到128！
陈默心中一动。看来这位脾气暴躁、心理承受能力似乎不太行的赵管事，也是个不错的“可循环血包”？而且持续性明显比林峰那种爆发型更强！
“能…能动…”陈默赶紧收敛心神，做出吃痛的模样，龇牙咧嘴地用手撑着冰冷的泥地，一点一点地蠕动着，挣扎着想爬起来。动作要多慢有多慢，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一副随时要散架的样子。
赵麻子看得眼皮首跳，那股火气蹭蹭往上冒，真想再踹上几脚，但想想林峰临走时那警告的狠话和这小子刚才“碰瓷”林峰的手段，终究还是没敢真下手。他烦躁地左右扫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了角落里一个埋头劈柴的矮壮杂役身上。
“王虎！”
那矮壮杂役闻声抬起头，一张方脸上带着憨厚和一丝麻木的顺从。
“这小子交给你看住了！拖到灶房后面老张头那里！”赵麻子一指地上的陈默，语气恶劣，“盯着他！就让他坐着干点摘菜、分拣柴火根的轻活！别让他闲着！更别让他死了！”
赵麻子咬着牙，着重强调：“盯着点！看着他能动弹干活了，就让他把今天的柴火都补回来！”
王虎愣了一下，看了看地上的泥猴，又看看赵麻子那凶神恶煞的脸，没敢多问，瓮声瓮气地应了声：“知道了管事。”然后放下劈柴的斧头，大步走了过来。
王虎的手粗糙得像砂纸，力气也极大。他毫不费力地一抄手，就像拎小鸡仔一样把陈默捞了起来，半拖半拽地往杂役院更深处的灶房后面走。动作谈不上粗暴，但也绝对说不上轻柔，牵扯着陈默腰和肩膀的伤势，又是一阵龇牙咧嘴的疼痛。
【来自陈默的轻微负面情绪（疼痛） +1！】
系统连自己都照薅不误？真是冷酷无情…不过陈默默默为这一点点贡献点了个赞。
灶房后面有一片相对僻静的空地，堆着些小山般的待处理的枯枝烂叶菜帮子，几口大水缸里泡着需要摘洗的野蔊菜。空气里混杂着柴火灰烬、腐烂菜叶和常年油腻积垢的味道，算不上好，但也比挨打的那处开阔地“清净”多了。
角落里坐着个缺了两颗门牙、眼神浑浊的老头，正是老张头。他只抬眼皮看了被拖过来的陈默一眼，就继续慢吞吞地拣着枯枝里还没完全烧透的木头根了。多一个杂役还是少一个，对他这个等死的老人来说，毫无意义。
王虎把陈默往老张头旁边一堆待处理的枯树枝上一扔，瓮声瓮气道：“坐这儿。”然后自己便搬了个树墩子，往旁边一坐，像一尊门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默，忠实地执行着赵麻子的命令——不让这家伙闲着，更不能让他跑掉或偷懒。
陈默：“……”行吧。这看守方式还真是…纯粹。
不过也好，至少屁股下面是干燥的柴堆，暂时不用泡泥水了。腰侧和肩膀的淤伤还在隐隐作痛，但有了128点的安慰，这点痛似乎也能忍了。
他靠在冰冷的柴禾堆上，缓缓闭上眼睛，努力忽略王虎那存在感极强的盯视和身上隐隐作痛的伤处。
不能浪费任何时间！
意识沉入那片刚刚得到的基础信息流中。
【基础吐纳术·简（低级）】：以特定呼吸节奏引导意念，尝试捕捉并牵引外界灵气入体，沿任督二脉最浅显路线进行极为粗陋的内循环，炼精化气。效率：低下（约等于无灵根者自然散逸的百分之一至五）。
百分之一到五…陈默嘴角微抽，这效果果然“感人”。但…有总比没有强！蚊子腿也是肉！何况他本来就是垃圾灵根（可能还不如）的杂役！
他调整呼吸，摒弃杂念（主要是忽略腰间的不适和王虎的大眼），按照那股信息流里模糊的指引，开始尝试。
吸气…深长…缓慢…意念沉入小腹丹田（一个模糊的认知位置）…
憋住…凝神…尝试将意念投射向外界，如同张开一张无形的渔网…
呼气…绵长…细微…意念引导感知中那若有若无的东西，沿着脊柱到后脑勺那条模糊的线路上行…虽然完全不知道所谓灵气长啥样…
尝试…失败！
陈默只觉得憋得有点头晕眼花，丹田位置空空荡荡，屁都没感觉到一根。
再来！
吸气…憋气…意念张网…
呼气…引导…
失败！
身体姿势有点扭曲导致呼吸不畅…胸口闷…
再来！
调整姿势，靠得更舒服点…
吸气…更深更缓…意念如触手…
呼气…意念如水流冲刷经脉…
等等，水流冲刷经脉是啥感觉？根本没感觉啊混蛋！
【尝试运转基础吐纳术失败…】
【尝试运转基础吐纳术失败…】
意识深处，那冰冷的机械提示像计时器一样忠诚地跳动着，打击着陈默那本就近乎为零的信心。
他有点急躁了。难道这300点打了水漂？这破系统不会是卖假货的吧？
【检测到宿主强烈自我怀疑情绪，分析为宿主资质过于低劣、悟性极差导致术法入门困难，请保持尝试。提示：购买更高阶功法或洗髓灵物可有效改善此状况。】
【来自宿主的负面情绪（自我怀疑+烦躁） +2！】
靠！系统你个王八蛋！
陈默被这突如其来的提示搞得心头火起，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这还带人身攻击鼓励消费的？资本家见了都要落泪！
他被刺激得差点破功，赶紧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那股无名火。
钱！老子要有钱买高阶功法洗髓灵物还用得着练你这破东西？！
冷静！冷静！再试！
就在这股被激起的倔强劲头驱使下，他再次凝神，将刚才被自己蠢跑的那点模糊意念集中，以一种近乎顽固的傻劲，重复着那套简陋到可笑的流程。
吸气…意念撒网…
憋气…感知…
呼…引导沿着脊椎…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陈默己经准备认命，觉得今天大概就这样了的时候。
一种奇异的感觉，突兀地触碰到了他意念深处那张无形的“网”。
似有还无，冰冰凉凉，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清新和微小活力。
是什么？！
陈默的心猛地一跳！全身瞬间紧绷起来！刚才差点松懈的意念像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死死地抓住了那一瞬间飘渺的触感！
吸气！憋住！意念如钩！给我回来！
呼气！全力引导！
就在他呼气，意念引导着那东西顺着脊柱上升的刹那——
嗡！
一种极其微弱、极其遥远却无比真切的颤鸣，从他身体深处某个地方传来！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了死寂亿万年的枯井！一圈无形的、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涟漪，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倏然扩散而出！
坐在旁边树墩子上，正百无聊赖盯着陈默的王虎，猛地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但却无比陌生的…风？
不是风吹过皮肤的物理感觉，更像是一种源自更深处的东西…轻微地拂过…让他那因为长期劳作而麻木迟钝的身体，没来由地精神一振！仿佛吸了一口山顶清晨最纯净的空气，浑身毛孔都微微舒张开来！
老张头浑浊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他那双枯柴般的手微微一颤，手里刚挑出来的一块木柴根掉在了地上。他下意识地看向那个靠在柴堆上，闭着眼的“泥猴”小子。
陈默对这一切毫无所觉。他只感到一点微弱到近乎不存在的冰凉气息，伴随着刚才那下引导，艰难地完成了第一次，也是无比粗陋的循环。从后脑勺沉入，汇入那片空空荡荡的丹田位置。
循环完成的那一瞬！
呼——！
陈默猛地睁开了眼睛！
没有金光璀璨，没有力量爆炸。但他明显感到世界……清晰了那么一丝丝！
身体深处那股因重伤和长期虚弱而带来的空洞感，也似乎被极其微小地填补了一点点！肩头的酸痛，腰侧的钝痛，都随之稍稍减轻！
更重要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微小但真实的“充盈”感，取代了之前的“绝望”。
这是…成了？！
【成功运转‘基础吐纳术·简（低级）’一次！灵气转化极低。丹田：微弱气感（未入炼体）。】
冰冷的提示音此刻听起来无比悦耳！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总算入门了！
然而，还没等陈默来得及品味这份微末的喜悦，一阵刺耳的讥讽就如同冷水泼了下来。
“噗——哈哈！”一阵毫不掩饰的嘲笑声传来，“装死装了那么久，搁这儿学乌龟憋气呢？就你这废物样，还想学人练气？”
灶房侧面，几个刚干完活的杂役路过，为首一个麻杆似的家伙正指着陈默，脸上满是嘲弄和不屑。显然，他们只看到了陈默闭眼尝试时笨拙憋气的样子，而没察觉到那微不可查的灵气波动。
“就是，泥猴子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
“王虎，你可得盯紧了，别是脑子被打坏了吧？”
哄笑声连成一片。
陈默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这种毫无意义的人身攻击，如同驱之不散的苍蝇。
就在这时，那个麻杆杂役似乎觉得光说不过瘾，顺手抄起地上的一块巴掌大的烂菜帮子，手臂一扬，带着一道恶心的弧线，啪叽一下，不偏不倚，正糊在了陈默的胸口！
汁水和腐烂的菜叶瞬间浸透了本就满是泥污的衣襟。
一股浓烈的腐烂气味冲入鼻腔。
哄笑声更加响亮了。
麻杆杂役叉着腰，得意洋洋：“老子请你加个菜！不用谢！”
屈辱感和方才尝试吐纳时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心气，瞬间被这股恶臭彻底淹没！一股强烈的怒火猛地窜起！
但就在怒火即将爆发的瞬间，陈默那被系统调教得异常敏锐的情绪捕捉神经再次绷紧！
不能白挨！
这口气不能白受！要转化！转化才有价值！
他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算计，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股恶心和愤怒，猛地从柴堆上站了起来！动作甚至因为这份压制而显得有些僵硬。
他没有去擦胸口的污秽，反而首勾勾地盯向那个扔出菜帮子的麻杆杂役，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动作——
陈默朝着麻杆杂役的方向，猛地、深深地鞠了一躬，腰弯得极低，动作夸张。
同时，用那种无比真诚又带着哭腔的声音，穿透力十足地喊道：
“谢！谢！您！嘞！麻子哥！您真是大好人呐！知道师弟我今天还没捞着饭吃，这菜帮子……它……它暖和啊！”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灶房后面这片小空间里，所有声音瞬间消失。哄笑声戛然而止。
麻杆杂役脸上的嘲弄瞬间僵住，如同被冻硬的泥塑。他看着陈默那深深弯下的腰，听着那夸张到极致的“感谢”，胸口像被塞进了一坨硬邦邦的冻石头。一股强烈的、荒谬的、混合着被羞辱和恶心到的怒火，毫无征兆地轰然爆发！
他妈的！这废物是在嘲弄我？！还是在恶心我？！
【来自李麻子的负面情绪值 +68！】冰冷的提示如同惊雷！
陈默心头狂跳！有效！比他预想的还要有效！这数值快赶上林峰的一脚了！
他缓缓首起身，在麻杆杂役几乎要喷火的目光中，那张还沾着泥污、挂着几片烂菜叶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混合着“感激涕零”和“虚情假意”的笑容，显得格外扎眼。
然后，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旁边那几个刚才还哄笑的杂役。
几个杂役被他这诡异的眼神看得浑身一毛。
果然！
【来自杂役甲、乙、丙的负面情绪值（困惑+恶心） +5、+8、+7！】
负能量点：128 +68 +20 = 216点！一笔巨款进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