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打翻的浓墨,彻底吞噬了东海市。白日里喧嚣的十七号码头沉寂下来,只剩下巨大货轮轮廓在昏暗锚灯下投下的幢幢鬼影,以及海浪不知疲倦拍打堤岸的沉闷呜咽。空气中残留的鱼腥、机油和化工品的气息,混合着贫民窟方向飘来的劣质煤烟和食物腐败的酸臭味,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污浊。
凌烬拖着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踏上了通往“安平里”的归途。深蓝色的工装外套下,被硫磺粉尘腐蚀的皮肤依旧传来阵阵火辣辣的刺痛,肺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拉风箱般的嘶哑和灼烧感。与铁头的短暂冲突,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调动了他刻意压制的部分“惊涛劲”,此刻旧伤新创叠加,一股深沉的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从骨髓深处蔓延开来。
他穿过码头外围堆积如山的废弃集装箱形成的钢铁迷宫,如同幽灵般融入西区更深处、如同怪兽肠道般错综复杂的巷道网络。这里没有路灯,只有两侧筒子楼窗户里透出的、昏黄如豆的微弱灯火,勉强勾勒出脚下坑洼积水的路面轮廓。墙壁上糊满了层层叠叠、被雨水浸泡得发胀卷曲的小广告,散发出潮湿的霉烂气息。空气里混杂着垃圾的腐臭、尿液的骚味和廉价脂粉的刺鼻香气,令人作呕。
贫民窟的夜晚从不平静。醉汉的嘶吼、女人的尖声咒骂、孩童惊恐的啼哭、不知哪里传来的摔打碰撞声……各种刺耳的噪音在狭窄的巷道里碰撞、回荡,构成一曲混乱而绝望的都市夜曲。凌烬对这一切早己麻木,如同行走在无人的荒漠,脚步沉稳而无声,每一步都精准地避开地面的水洼和障碍,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他的身影在黑暗中时隐时现,只有那双沉寂的眼睛,偶尔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就在他即将拐入一条相对宽阔、通向自己那间破败棚屋的主巷时,一阵极其细微、却异常尖锐的异响,如同冰冷的钢针,猛地刺破前方浓稠的黑暗,精准地钻入他敏锐的耳中!
那声音被前方筒子楼里爆发的激烈夫妻争吵声所掩盖,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凌烬的脚步却瞬间停住,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拉紧。
不是醉汉的呓语,也不是寻常的厮打。
是布料被强行撕裂的“嗤啦”声!
是身体撞击在冰冷墙壁上的闷响!
以及……一个少女被强行捂住嘴巴、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充满了极致惊恐和绝望的、如同幼兽濒死般的呜咽!
“唔唔……唔……放开……!”
声音的来源,就在前方那条更窄、更幽深、连筒子楼窗户透出的微光都几乎无法企及的黑暗岔巷深处!
凌烬沉寂的眼眸深处,一点冰冷的寒芒骤然点亮!炼狱岛的血腥记忆碎片瞬间翻涌——那些被践踏的、无力反抗的绝望眼神。没有丝毫犹豫,他身体微伏,如同融入夜色的猎豹,脚尖在湿滑的地面一点,整个人己悄无声息地滑入那条散发着更浓重垃圾腐臭味的岔巷。
巷子极窄,仅容两人勉强侧身通过。两侧是斑驳脱皮、长满青苔的高墙,隔绝了外界大部分的光源和噪音,将这里变成一个与世隔绝的黑暗囚笼。浓重的黑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巷子尽头,一盏早己破碎、只剩下半截灯罩的残破路灯,投下一片昏黄、摇曳不定、如同鬼域般的微弱光晕。
就在那惨淡的光晕边缘,两条如同鬣狗般的人影,正死死地按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蓝布裙的女孩,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梳着两条早己散乱的麻花辫。她正被两个穿着花哨廉价T恤、手臂上隐约可见狰狞龙形纹身的壮硕男人,粗暴地压制在冰冷湿滑的墙壁上!
一个混混从背后死死捂住女孩的嘴巴,粗壮的手臂如同铁箍般勒住她纤细的脖颈,让她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小脸因窒息和恐惧涨得通红,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不断从那双充满惊恐和绝望的大眼睛里涌出。
另一个混混则正面压制着女孩不断踢蹬挣扎的双腿,一只肮脏的大手正粗暴地撕扯着她单薄的衣襟!布帛撕裂的声音在死寂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妈的!小哑巴!给老子老实点!”捂住女孩嘴的混混不耐烦地低吼,声音里充满了淫邪和暴戾,“再乱动,老子现在就拧断你的脖子!”
“嘿嘿,大哥,这小哑巴细皮嫩肉的,虽然不会叫,但这小模样……啧啧!”撕扯衣服的混混淫笑着,另一只手己经迫不及待地摸向女孩剧烈起伏的胸口,“乖乖听话,让哥俩乐呵乐呵,少受点皮肉之苦!在这西区,我们‘狂龙帮’要的东西,还没有弄不到手的!”
女孩的挣扎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显得如此微弱而徒劳。她的眼神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涣散,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绝望和麻木,如同被蛛网捕获、即将被注入毒液的小虫。
狂龙帮!
又是狂龙帮!
凌烬眼底那点寒芒瞬间化为焚尽一切的冰冷怒火!没有丝毫征兆,他的身影如同从最浓稠的黑暗中析出的死神,瞬间出现在那两个施暴的混混身后!
快!快到超越了人类视觉的极限!
那两个混混只觉得后颈一凉,一股源自生物本能的、对死亡的极致恐惧瞬间攫住了心脏!他们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转头、惊呼、拔刀……
凌烬的双手,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又如同毒蛇的致命獠牙,闪电般探出!
左手五指并拢如刀,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劈在捂住女孩嘴巴那个混混的右肩胛骨下方——肩井穴!同时,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如剑,凝聚着穿透性的寸劲,如同烧红的钢锥,精准无比地戳在另一个混混正撕扯女孩衣服的左臂肘关节内侧——曲池穴!
“惊涛桩”秘手——碎骨!
“咔嚓!”“咔嚓!”
两声令人头皮瞬间炸裂、骨髓都为之冻结的清脆骨裂声,几乎在同一瞬间爆响!在死寂的巷子里如同惊雷炸开!
“嗷——!!!”
“啊——!!!”
两声凄厉到非人、如同被踩了脖子的野兽般的惨嚎猛地从两个混混口中迸发!捂住女孩嘴巴的混混只觉得右半边身体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一股无法想象的剧痛从肩膀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整个右臂连同半边肩膀都被无形的巨锤砸得粉碎!他捂着肩膀,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踉跄着向后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又如同烂泥般滑倒在地,身体因为剧痛而蜷缩成一团,剧烈抽搐。
另一个混混更惨,左臂肘关节被那一点凝聚的寸劲瞬间穿透、击碎!整条左臂以一个完全违背生理结构的恐怖角度向外侧扭曲塌陷,白森森的断骨茬刺破皮肉,狰狞地暴露在昏黄的光线下!他发出比杀猪还要凄厉十倍的惨嚎,抱着彻底废掉的左臂,像只被滚水烫到的虾米,在地上疯狂地翻滚、哀嚎,鲜血瞬间染红了身下的污水。
整个变故,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从凌烬鬼魅般出现,到两个凶神恶煞的混混如同破麻袋般惨嚎倒地,失去所有反抗能力,整个过程不足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