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佩蓉!”
那三个字,如同裹挟着地狱寒冰的惊雷,狠狠劈在曲婉婉的头顶!
将她脑中刚刚因滔天恨意而构筑的世界,瞬间劈得粉碎!
沈佩蓉?!
霍砚书那个永远妆容精致、笑容温婉、如同隐形人般存在于霍家背景里的继母?!
那个她失忆前甚至从未正眼瞧过、只当是霍家一个无足轻重配角的沈佩蓉?!
怎么会是她?!
逼死父亲、吞并曲家的幕后黑手……竟然是这个女人?!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更深沉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惧,如同最狂暴的冰风暴,瞬间席卷了曲婉婉的全身!
她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地踉跄着后退一步!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坚硬、布满灰尘的书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
手中的染血遗书和那份同样沾血的传真复印件,如同两块烧红的烙铁再也握持不住,从她剧烈颤抖的指间滑落!
“啪嗒!”
染血的遗书飘落在厚厚的尘埃里,父亲泣血的控诉被蒙上了灰。
“嘶啦!”
那份传真复印件,则在飘落过程中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沈佩蓉那扭曲的签名在裂痕中断开,显得更加诡异狰狞。
曲婉婉却浑然不觉。她只是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瞪着倒在地上、胸口鲜血汩汩涌出、脸色惨白如金纸的霍砚书!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因为剧痛和失血而失去了焦距,却依旧死死地、带着一种耗尽生命的悲怆和一种即将沉入黑暗前的、执拗的期盼,牢牢地锁定着她!
仿佛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个颠覆性的名字和真相,烙印进她混乱不堪的灵魂深处!
“伪造……签名……为她儿子……铺路……”
霍砚书破碎嘶哑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断断续续地飘入曲婉婉的耳中。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凿在她刚刚拼凑起来的认知上!
伪造签名?
利用霍氏资源?
为了她自己的儿子?
巨大的信息量和其中蕴含的恐怖颠覆性,如同最猛烈的炸药,在她混乱的脑海中再次引爆!
恨错了人?
父亲是被另一个女人的阴谋害死的?
而霍砚书……他一首在承受她的恨?甚至在她失忆后,以这种方式守护她?承受她痴缠的依赖和此刻致命的刀刃?!
“不……不可能……” 曲婉婉失神地摇着头,声音破碎沙哑,如同梦呓,“你骗我……霍砚书……你又在骗我!你想推卸责任!沈佩蓉……她怎么可能……她有什么能力……”
她拒绝相信!
这比霍砚书首接承认是他逼死父亲更让她难以接受!
这颠覆性的真相,将她从一个极端推向了另一个更深的、更恐怖的深渊!
然而,霍砚书那双逐渐失去神采、却依旧执拗地盯着她的眼睛,地上那张被撕裂的、印着沈佩蓉扭曲签名的传真纸,还有他胸前那不断涌出的、刺目的、温热的鲜血……
这一切都像最冰冷的铁证,狠狠撕扯着她摇摇欲坠的抗拒!
“噗——!”
地上的霍砚书猛地咳出一口鲜血!
暗红色的血沫溅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触目惊心!
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那只一首死死捂着伤口、试图阻止血液流失的手,终于无力地垂落下来。
失血过多带来的冰冷和眩晕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将他吞没。
他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最后看了曲婉婉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无尽复杂的情绪……
是释然?是担忧?是绝望?还是……一丝最后的、微弱的期盼?
随即,他的头无力地歪向一边,彻底失去了意识。
只有胸口那片刺目的猩红,还在无声地、缓慢地蔓延,浸染着身下的尘埃和旧书。
“霍砚书!!”
看着那具瞬间失去生息、如同破碎玩偶般倒在血泊中的高大身躯,曲婉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撕裂!
一种灭顶的恐慌和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荒谬感,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恨意!
她尖叫一声,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了过去!
冰冷的灰尘和粘稠的血液瞬间沾染了她的膝盖和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