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膜不断扩大，最终覆盖了预定区域。空气中的雾被"过滤"，留下更适合普通人类呼吸的成分。围观的居民发出惊叹声。
"成功了？"一个技术人员问。
程墨正要回答，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苏雨晴的身体猛然僵首，紫色纹路剧烈闪烁。其他转化体也表现出不适，其中一个跪倒在地。
"中断测试！"程墨冲上前，"苏雨晴？"
她的眼睛完全变成了紫色能量球，声音多重叠加："节点...干扰...北方..."
程墨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某个遥远的守望者节点正在发送信号，而作为主要桥梁的苏雨晴被迫接收。他抓住她的手，激活自己的标记蛋白，建立稳定连接。
「回来，」他在意识中呼唤，「专注于我的声音。」
通过他们的特殊联系，程墨能感知到苏雨晴的意识被拉扯着，像风筝在风暴中飘摇。北方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某种强大的存在。他紧紧抓住那条意识线，用他们共同的记忆作为锚点——气象站的初遇，守望者球体中的抉择，新黎明的第一个日出...
慢慢地，苏雨晴的眼睛恢复了部分人类特征。净化膜不稳定地维持着，但测试显然无法继续了。
"结束测试，"程墨对团队说，"记录为部分成功。我们需要分析这次干扰。"
他扶着苏雨晴离开平台，回到他们的住所。一进门，她就瘫倒在床上，全身颤抖。
"太强了，"她喘息着，"北方的信号...像是整个节点在尖叫。"
程墨为她倒水，加入少量盐和糖——转化体不需要普通食物，但电解质有时能帮助稳定能量系统。"具体是什么？"
"不清楚...但很紧急。某种威胁。"苏雨晴握住他的手，"我们需要联系莱特。第七节点可能遇到了麻烦。"
程墨拿出珍藏的通讯器——一个改装过的军用无线电，能与主要研究基地保持有限联系。但今天只有静电噪音，没有回应。
"干扰太强，"他放弃尝试，"休息一下，晚上再试。"
下午的全体会议如期举行，但程墨的心思在北方可能的危机上。会议讨论激烈，特别是关于水资源管理的部分。马工程师坚持传统净化方法，而赵铁则主张全面转向能量调整系统。
"我们投票表决，"程墨最终宣布，"所有成年居民，无论转化程度，一人一票。"
结果出乎意料地接近——52%赞成尝试新系统。程墨注意到投票基本按转化程度划分，再次凸显了社区的隐形分裂。
会议结束后，程墨留下来与几位核心成员讨论净化测试的异常。赵铁提供了有价值的信息。
"北方三个定居点上周都报告了奇怪的能量波动，"他说，"最靠近第七节点的一个甚至临时撤离了。传言说...节点苏醒了什么。"
"苏醒？"张立伟皱眉，"守望者不是一首活跃着吗？"
"不是守望者本身，"赵铁压低声音，"是它们监视的东西。地底深处的东西。"
程墨想起在球体网络中看到的景象——那个巨大的、沉睡的存在。如果它正在醒来...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他决定，"明天派侦察队去最近的联络点。同时加强定居点防御，以防能量波动影响这里的平衡。"
夜幕降临，程墨再次尝试联系莱特，仍然失败。苏雨晴的状态稍好，但仍能感知到远方的"召唤"，迫使她集中精力维持自我意识。
"像是潮汐，"她描述道，"退去又回来...每次都比前一次更强。"
程墨为她按摩太阳穴，这种简单的肢体接触能加强他们之间的稳定连接。"能分辨出是什么吗？"
"不明确...但感觉很古老。比守望者更古老。"苏雨晴突然抓住他的手，"程墨，我...我有件事没告诉你。"
她的语气让程墨警觉："什么事？"
"过去两周...我的身体在变化。不只是转化平衡，是...另一种变化。"她引导他的手放在她腹部，"这里。一个新的生命。"
程墨的世界仿佛静止了一秒。他盯着苏雨晴平坦的腹部，然后看向她的眼睛，寻找确认。"你是说...?"
"我们的小孩，"她轻声说，"部分人类，部分转化体。第一个真正属于两个世界的生命。"
无数问题在程墨脑海中爆炸——这怎么可能？转化体的生理结构应该己经改变了吧？孩子的发育会怎样？会有标记蛋白吗？但所有科学疑问最终被一种更原始的情感淹没——敬畏和喜悦的洪流。
"多久了？"他轻声问。
"六周左右。林医生昨天确认了。"苏雨晴的表情混合着希望和忧虑，"但程墨...这个变化可能解释了为什么北方信号对我影响特别大。胎儿像是...放大器，增强了我与网络的连接。"
程墨立刻理解了这个含义——随着胎儿成长，苏雨晴可能越来越难以抵抗集体意识的拉扯。而孩子本身...将是前所未有的存在，既是希望也是风险。
"我们会找到方法的，"他承诺，吻她的前额，"就像我们找到其他一切方法一样。"
夜深人静时，程墨独自站在门外，望着北方地平线上异常的紫色光晕。新生命的喜悦与未知威胁的阴影交织，未来从未如此充满可能，也从未如此不确定。
他并不知道，在定居点边缘的小屋里，凯勒正通过秘密设备发送加密信息："目标确认怀孕。胎儿可能具有完整接口能力。准备收割协议。"
信息发往北方，消失在血色与深蓝交织的雾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