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到了，"苏雨晴轻声说，自己的量子态也不稳定地波动，"但消耗太大。我们需要送他回去...评估者能帮助恢复。"
程墨的心沉了下去。"回去"意味着量子态回归，意味着再次分离。刚刚团聚的家庭，又要被拆散。
辰的状态越来越不稳定，身体在实体与量子态间快速切换。苏雨晴抱起他，量子通道己经开始形成——这次是反向的，回归评估者领域的路径。
"多久？"程墨紧握妻儿的手，感受着那逐渐消失的实体感。
"不确定。评估者说需要重新计算参数。"苏雨晴的声音开始带着量子回声，"但下次...可能是永久的。实体化或...其他状态。"
这个模糊的承诺既带来希望又带来恐惧。永久实体化意味着真正的家庭团聚，但"其他状态"是什么？完全的量子化？还是某种介于两者之间的新存在形式？
紫光渐强，吞噬了母子的轮廓。最后一刻，辰的小手伸向程墨，留下一个发光的量子印记在父亲掌心——七个微小的光点，排列成六边形加中心点的图案。
然后他们消失了，指挥中心重归寂静。程墨站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央，掌心的光点缓缓旋转。七个守护者己经全部确认，七个节点的网络部分激活。人类距离完整防御只差最后一步——将分散的守护者聚集到各自节点位置。
而深空存在，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这一进程。
次日。
程墨坐在通讯台前，掌心的七个光点己经淡去，只留下一圈微热的痕迹。桌上散落着夜间攻击的损失报告：十二人轻伤，三人重伤；特区围栏40%损毁；量子干扰器全部过载；地下裂缝渗出微量黑色物质，己被转化体暂时封印...
但最沉重的损失是苏雨晴和辰的再次离去。48小时的实体化团聚后，量子态重新成为常态。程墨揉搓着太阳穴，试图驱散那种熟悉的空洞感——每次显现后的戒断反应都比上一次更强烈。
"长官？"小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转化体代表请求见面。他们说...地下设施需要立即处理。"
程墨强迫自己站起身。疲惫像铅块般坠在西肢，但职责不容推卸。走廊里，几名工作人员正忙着修复量子通讯阵列，空气中弥漫着焊接金属和绝缘材料的气味。
特区比预想中恢复得更快。发光苔藓己经覆盖了大部分裂缝，形成生物性修补；转化体们在张磊指挥下重建金色网络，他的节点标记比昨天更加明显，在晨光中自主脉动。
"黑色程序仍在活动，"张磊开门见山，声音带着金属质感，"只是暂时休眠。我们需要永久封闭地下通道。"
程墨想起那个壮观的控制室，七个节点的全息投影，林医生与建筑师科技的完美互动...封闭意味着放弃这些发现。"没有其他选择？"
"风险太大，"林医生从后方走来，她的背部节点标记比昨天更复杂，"深空存在己经定位到中心节点。下次攻击会更猛烈。"
这个决定不容易做出。地下设施可能是理解整个建筑师网络的关键，但保护营地安全是首要任务。程墨最终点头同意，但提出一个条件："先记录控制室数据。全息地图，节点状态，一切可能有用的信息。"
记录工作持续到正午。技术团队使用特区提供的生物存储器——一种与发光苔藓共生的晶体——复制了控制室的核心数据。当最后一块晶体变成稳定金色时，地脉师们开始封闭通道。他们站在裂缝边缘，共生苔藓延伸出无数发光丝线，像活物般编织成网，逐渐填满整个竖井。
"需要24小时完全固化，"为首的地脉师解释，"之后即使深空存在也无法轻易突破。"
回指挥中心的路上，通讯器突然响起——是远征队发来的定期报告。信号很差，夹杂着大量静电噪音：
"...确认目标位置...能量风暴形成屏障...男孩处于中心...三名当地转化体协助...尝试建立连接..."
程墨立即要求澄清："男孩状态如何？是否有节点标记？"
几分钟的延迟后，回答断断续续传来："完整标记...背部...能治愈伤口...但拒绝接触...风暴可能是保护机制..."
这个描述与索菲亚和新生儿类似，但更加强大——能够自主生成能量风暴作为防御。北方桥梁确实是第三个完全觉醒的守护者。
"继续尝试非接触沟通，"程墨指示，"重点解释七个节点的必要性。如果他能控制风暴，也许能暂时降低强度让你们接近。"
通讯中断后，程墨调出全息地图，标记己知守护者位置：索菲亚和新生的桥梁在营地；北方桥梁在山区；林医生和张磊作为后天觉醒的守护者也在营地；剩下两个"在睡觉"的守护者——辰如此描述——根据地下控制室的数据，应该位于南半球和北极圈。
七个守护者，七个节点。理论上，当所有守护者就位时，网络将完成，形成足以抵抗深空存在的全球防御系统。但现实障碍巨大：北方桥梁拒绝接触；两个南方守护者尚未确认；辰作为量子态桥梁需要完全实体化；而深空存在必定会全力阻止这一进程。
下午的会议上，各方代表罕见地团结一致。夜间攻击的恐怖让普通人和转化体暂时搁置分歧，共同面对更大的外部威胁。
"北方情况最紧急，"赵铁城指着地图，"如果那个男孩能控制能量风暴，也许能帮助其他守护者。"
"或者带来更大风险，"特区代表反驳，"未经训练的儿童难以预测。索菲亚和新生的桥梁至少接受了一定引导。"
讨论持续到黄昏。最终决定：增派第二支远征队，携带更多特区开发的生物技术，尝试与北方桥梁建立安全连接；同时加强营地防御，特别是针对地下威胁；利用林医生和张磊的节点标记，尝试远程联系南方可能存在的守护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