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樱的尖叫被淹没在海浪的咆哮中。
陆鸣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咸涩冰冷的海水疯狂灌入他的口鼻,窒息感让他眼前发黑。
他死死抓住一根断裂的缆绳,指节因为用力而惨白,掌心的伤口被咸水浸泡,痛得钻心。
冰冷的海水冲刷着青峰后背的伤口,剧痛几乎让他昏厥,但他依旧死死咬着牙,用身体护住身下的小樱和池达,黑眸在海水冲刷下死死睁开,捕捉着任何可能的危险。
哗啦啦——
巨浪的余威终于过去,浑浊的海水如同退潮般从船板上流下。土墙彻底崩溃,化作泥浆。
渡船像一条濒死的鱼,歪歪斜斜地漂浮在翻涌的海面上,甲板上一片狼藉,到处是断裂的木板和漂浮的杂物。船体多处破损,海水正从破洞处不断涌入。
西门羽半跪在船头,浑身湿透,剧烈喘息着,维持如此大范围的土遁硬抗大瀑布之术,消耗巨大。他猩红的写轮眼依旧警惕地扫视着浓雾。
翟不斩的身影在稍远处的海面上浮现,踏水而立,斩首大刀扛在肩上,气息也略显急促。刚才那一击对他而言同样消耗不小。
“咳咳…咳咳咳…”陆鸣挣扎着从水里爬起来,剧烈地咳嗽,吐出呛进去的海水。
他抹了一把脸,湛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心悸和对那个鬼人深深的恐惧。这就是…真正的武者吗?毁天灭地般的力量…
青峰也撑起身,后背的伤口被海水泡得发白,剧痛让他脸色煞白,但他依旧第一时间看向小樱和池达:“没事吧?”
小樱浑身湿透,惊魂未定地点点头,带着哭腔:“还…还好…”
池达瘫坐在水里,抱着己经空了的酒瓶,眼神空洞,似乎还没从刚才的灭顶之灾中回过神。
“还没完!”西门羽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急促的警告!
浓雾深处,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纯粹的杀意骤然爆发!翟不斩的身影再次消失!
“水分身!小心!”西门羽的写轮眼捕捉到了灵力的细微分流,厉声示警!
话音未落!
在陆鸣、青峰和小樱三人中间的水面,猛地炸开!
一个由水凝聚而成的翟不斩分身破水而出!冰冷的水流手臂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同毒蛇般抓向离他最近、因为呛水而反应稍慢的小樱脖颈!
太快了!太近了!
“小樱!”陆鸣目眦欲裂!他离小樱最近,身体比脑子更快地做出了反应!他完全不顾掌心的剧痛和身体的疲惫,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朝小樱扑去!
噗嗤!
冰冷的水流手臂如同实质的刀刃,狠狠刺入了陆鸣的右肩!鲜血瞬间飙射而出,染红了周围的海水!
“呃啊!”陆鸣发出一声痛哼,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向前扑倒,重重压在小樱身上,替她承受了这致命的一击!
“陆鸣!”小樱惊恐地尖叫起来,看着压在自己身上、肩膀血流如注的陆鸣,泪水瞬间涌出。
“吊车尾!”青峰眼中怒火狂燃!他强忍后背剧痛,手中的苦无化作一道乌光,狠狠刺向那个水流分身的手臂!
水流手臂被青峰的苦无刺穿,但并未消散,反而更加狂暴地扭动!就在青峰旧力己尽之时——
“雷遁·千鸟!”
一声冰冷而暴烈的低喝如同惊雷炸响!
刺目的、如同千只飞鸟齐鸣的尖锐噪音撕裂了海浪的余音!一道炫目欲盲的湛蓝色雷光,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如同天罚之矛,从浓雾中瞬间贯穿而至!
是西门羽!
他不知何时己经出现在水流分身的上方!右手被狂暴的、凝聚到极致的雷遁灵力包裹,发出刺耳欲聋的嘶鸣!那光芒太过耀眼,映亮了周围翻滚的浓雾,也映亮了西门羽护额下那双冰冷到极致的猩红写轮眼!
唰——!
千鸟雷光没有丝毫阻碍,瞬间洞穿了水流分身的核心!
“滋啦——!”刺耳的电流声和水分身爆裂的水声混杂在一起!
那由水构成的分身连一瞬都没能支撑,就在狂暴的雷遁下彻底崩溃,化作西散飞溅、带着焦糊味的水花!
西门羽的身影落回船板,右手雷光缓缓熄灭,只剩下丝丝缕缕的电弧在指尖跳跃。
他看都没看那消散的水分身,猩红的写轮眼穿透浓雾,死死锁定在海面上翟不斩本体的位置。刚才那一击,是警告,也是威慑。
翟不斩踏在水面上,看着自己水分身被一击湮灭,感受着那残留的、令他皮肤都感到刺痛的狂暴雷遁气息,眼神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写轮眼…还有如此威力的雷遁…西门羽,果然名不虚传。
他掂量了一下自己的灵力消耗,又看了看那艘虽然破败却依旧顽强漂浮、并且有西门羽守护的渡船。
继续缠斗下去,即使能赢,也必然付出惨重代价,而且任务目标池达很可能在混乱中被杀或被带走。
“哼。”翟不斩发出一声冰冷的鼻音,扛起斩首大刀,“今天到此为止,西门羽。你的项上人头,我改日再来取。”
他的身影开始缓缓下沉,如同融入海水之中,只留下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最后扫过船上众人,最终定格在捂着肩膀、脸色苍白的陆鸣身上,带着一丝嘲弄和冰冷的兴趣。“还有那个有趣的小鬼…你的命,我也预定了。”
话音落下,翟不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浑浊的海水之下,只留下几圈缓缓扩散的涟漪。那股令人窒息的恐怖压力,也随之消散。
浓雾依旧弥漫,但海面上那股致命的杀机,暂时退去了。
渡船上,一片死寂。只有船体进水的汩汩声,和劫后余生者粗重而压抑的喘息。
西门羽缓缓闭上猩红的写轮眼,将护额重新拉下遮住左眼。他剧烈地喘息着,湿透的身体微微颤抖,连续使用写轮眼和强力忍术,消耗远超想象。他第一时间看向学生们。
“陆鸣!”小樱手忙脚乱地扶住摇摇欲坠的陆鸣,看着他右肩上那个被水流贯穿、正不断涌出鲜血的恐怖伤口,泪水止不住地流。“你…你这个笨蛋!为什么要…”
“嘿嘿…”陆鸣痛得龇牙咧嘴,额头上全是冷汗,却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我可是要成为火影的男人…怎么能看着同伴…受伤…”他话没说完,就因为失血和剧痛,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青峰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看着陆鸣肩膀上那个血肉模糊的洞,看着他那张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青峰紧抿着嘴唇,眼神复杂。
这个吊车尾…刚才那舍身一扑…他默默地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里衣下摆,开始笨拙但迅速地给陆鸣包扎止血。后背的伤口因为动作牵扯,疼得他眉头紧锁,但他一声不吭。
西门羽走过来,蹲下身,仔细检查了陆鸣的伤口和青峰的后背,又看了看只是惊吓过度、没有受伤的小樱和池达,心中松了口气。
他从忍具包中拿出急救绷带和药物,手法娴熟地处理着陆鸣和青峰的伤口。冰冷的海风穿过破损的船体,吹在湿透的衣服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西门羽老师…”小樱声音哽咽,带着深深的后怕和自责,“我们…我们太弱了…差点就…”
西门羽沉默地包扎着,银发遮住了他的表情。过了片刻,他才开口,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严肃:“你们今天做得很好。
在那种情况下,能活下来,就己经是胜利。”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陆鸣染血的绷带,青峰苍白的脸,小樱通红的眼眶,最后落在蜷缩在角落、眼神躲闪的池达身上。
“但是,池达先生,”西门羽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锥,“我想,关于这次任务,你欠我们一个解释。”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刺穿人心。“袭击者,是云隐学院的魔修,鬼人桃地翟不斩。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针对你?一个普通的造桥工匠,值得他亲自出手?这绝非C级任务可能遭遇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