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圣兽白泽被惊动之事,如同一阵无形的风,迅速掠过云凌仙宗。虽然后续白泽只是略作停留便重回洞府,并未降下雷霆之怒,但那股来自远古圣兽的威压,足以让宗内上下心有余悸。鹤群捕猎的“丰功伟绩”自然也传遍了,源头……又双叒叕指向了青玄峰那位令人头痛的小师妹。
青玄真人这几日只觉得额角青筋跳得愈发欢快。他坐在自家洞府,看着石桌上弟子呈报的“后山灵兽散养区损失清单”以及“灵鹤峰鹤群近期异常活跃原因分析”,脸色黑了又青,青了又黑。他深吸一口气,再不管教这小徒弟,怕是整个云凌仙宗都要被她用各种“美食”给搅得天翻地覆了!
“不能再让她这么胡闹下去了!”青玄真人猛地一拍桌子,下定了决心,“她那混沌灵根,旁门左道怕是引不了她入正途,唯有我青玄峰正统剑道,方能磨其心性,塑其道骨!”
他打定主意,要亲自教导啾啾剑法,让她明白修仙的真谛绝非只有吃喝!
于是,在啾啾结束了为期三日的“闭门思过”后,尚未来得及去祸害厨房,便被自家师尊拎到了青玄峰的演武场。
演武场上,己有不少青玄峰的内门弟子在此晨练。见到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青玄真人竟亲自带着那位“传说中”的小师妹前来,众人皆是好奇不己,纷纷停下手中动作,远远观望。
“啾啾,为师今日起,便亲自传你我青玄峰无上剑诀。”青玄真人努力摆出一副为人师表的严肃模样,声音沉稳,“剑者,百兵之君,正气浩然,修剑能……”
他洋洋洒洒开始讲述剑道的玄奥与精深,从剑的起源讲到剑意的凝聚,从基础剑招讲到无上剑境。
啾啾起初还眨巴着大眼睛,努力想听懂师尊在说什么。可那些“剑心通明”、“人剑合一”之类的词语,对她而言,比天书还难懂。听着听着,她的小脑袋便开始一点一点,眼皮也开始打架。
更重要的是,早起被师尊拉来,她还没吃早饭呢!
肚子又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声。
啾啾揉了揉小肚子,趁着师尊转身演示一个起手式,背对她之际,她飞快地从自己的小储物袋里摸索起来。
很快,几块用秘制酱料腌制好的、切得方方正正的灵兔肉块,以及一根不知从哪棵树上撅下来的、削得还算光滑的小树枝,出现在她手中。
青玄真人正讲到剑招“流云式”的精要,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剑气激荡,带起一阵凌厉的劲风,吹得周围弟子衣袂飘飘。他自觉这一式演示得颇为完美,正待回头看看小徒弟是否有所领悟。
啾啾此刻可没空领悟什么“流云式”,她正专心致志地将那些散发着酱香的兔肉块,一块块往树枝上串。这肉是她前几日偷偷腌制好的,就等着什么时候解馋呢!
她瞅着师尊身前那片剑气纵横、似乎带着些许灼热感的区域,小脑袋里灵光一闪。
师尊这剑气,看起来……好像能烤东西?
于是,当青玄真人回过头,准备接受小徒弟崇拜的目光时,却看到啾啾举着一根串满了肉块的树枝,小心翼翼地伸向他刚刚剑气肆虐过、尚有余波荡漾的区域。
“啾啾,你……”青玄真人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刚想呵斥。
异变陡生!
只见青玄真人那原本凌厉霸道、足以开碑裂石的剑气余波,在靠近那串兔肉串时,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引导,竟奇迹般地变得柔和起来。数道细微的剑气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精准无比地从肉块间的缝隙穿过,非但没有将肉块绞碎,反而像是技艺最高超的厨师,将每一块肉都稳稳地固定在了树枝上,让原本有些松散的肉串变得异常紧实。
紧接着,那些环绕着肉串的剑气,温度似乎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是纯粹的切割之力,反而透出一股均匀的灼热。
“滋滋滋……”
轻微的油爆声响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浓郁肉香混合着酱料的焦香,瞬间弥漫开来,霸道地钻入在场每一个人的鼻孔。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串原本生嫩的兔肉,就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被那神乎其神的剑气烤得外焦里嫩,表面呈现出的金黄色泽,油光锃亮,香气扑鼻!
“哇!好香呀!”啾啾惊喜地叫了一声,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她举着烤肉串,还对着剑气余波调整了一下角度,让受热更均匀些。
演武场上,一众青玄峰的剑修弟子们,此刻全都石化当场。他们看看青玄真人手中那柄尚在嗡鸣的长剑,又看看啾啾手中那串香气西溢的烤肉,再看看那片依旧残留着些许剑气波动的区域,集体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这……这是剑气?我们练了这么多年剑,怎么不知道剑气还有这等妙用?
青玄真人也是瞠目结舌,他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看着自家小徒弟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他方才演示的明明是青玄剑诀中杀伐果断的招式,怎么到了她那里,就成了……自动烤串机?!
就在这诡异的寂静中,一名平日里在剑道上颇有天赋、但近期正苦苦困于瓶颈的内门弟子,死死地盯着啾啾手中的烤肉串,以及那缭绕其上的、己经变得温顺无比的剑气,眼神由迷茫渐渐转为狂热。
他口中喃喃自语:“剑气……柔韧……精准……穿刺……包裹……加热……由生到熟……这……这亦是一种控制!一种转化!一种极致的……剑意!”
“噗通!”
那名弟子猛地双膝跪地,竟当场盘膝而坐,闭上了双眼,身上气息开始剧烈波动。
“我悟了!我悟了!”他忽然高声喊道,脸上带着狂喜,“剑出,非只为杀伐!亦可为创造!此乃……烤肉剑意!以剑气为火,以食材为纸,绘就无上美味之道!”
话音刚落,一股玄妙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腾而起,困扰他多日的瓶颈,竟在这一刻轰然破碎!
青玄真人:“……”
他看着那个当场顿悟、修为精进的弟子,又看看依旧举着烤肉串、一脸无辜地问“师兄你要尝尝吗”的啾啾,只觉得一股无法言喻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他这到底是收了个什么徒弟啊!
此事过后,整个青玄峰乃至云凌仙宗都流传开了“烤肉剑意”的传说。不久之后,宗门那本厚重古朴的《云凌剑谱》中,默默地在末页增添了一则附录,标题赫然是——《食材处理与剑气运用初探(卷一:烤串篇)》。
青玄真人望着那份新增的附录,再回想起啾啾入门以来的一桩桩“奇迹”,对自己引以为傲的剑道天赋以及教徒育人的能力,产生了有史以来最深刻的怀疑。
这小丫头,究竟是来修仙的,还是来……开创新菜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