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年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洛阳码头旌旗招展。林风站在蒸汽船“青云号”的甲板上，望着船头新漆的缠枝莲纹，手心还留着昨夜刻簪子时的木屑。长乐公主身着一袭天青色襦裙，头戴他新制的影青瓷簪，正在指挥匠人悬挂皇家赐的“惠民承运”匾额。
“林郎君，陛下来信了！”吴伯举着黄绢跑过来，胡子上还沾着浆糊，“您瞧，陛下说要在长安开‘百工博览会’，让咱们把蒸汽船开过去！”
林风接过信件，看见李世民的朱笔批注：“匠人有功，当示天下。”想起半月前长乐伤愈回宫时，皇帝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他不禁轻笑——看来陛下是铁了心要借他的手敲打门阀了。
“告诉大伙，三天后启航。”林风拍了拍吴伯的肩膀，“这次去长安，咱们要带着新制的自鸣钟，还有……”他看向正在跟匠人讲解罗盘的长乐，“还有公主设计的防水舱图。”
吴伯心领神会，摸着胡子笑：“小郎君放心，老奴一定把锅炉擦得比公主的镜子还亮！”
当晚，林风在船舱里调试自鸣钟，忽然听见头顶传来脚步声。他爬上甲板，看见长乐独自倚着栏杆，望着漫天繁星。月光洒在她的侧脸，耳后的月牙胎记若隐若现，像极了窑中开片的影青瓷。
“在想什么？”林风轻声问，把披风披在她肩上。
长乐转头，眼中映着星光：“在想第一次见你时，你蹲在工坊里，指甲缝里都是青釉色。那时哪想到，你会带着我造出这样的船。”
林风轻笑：“我也没想到，堂堂公主会跟着匠人熬夜改图纸，手被蒸汽烫出泡还瞒着我。”他握住她的手，触到掌心的薄茧，“疼吗？”
长乐摇头：“不疼。跟你学做轴承的时候，就想着要是能帮你分担些，也好。”她忽然指向北极星，“你说的星空，就是这样吧？”
“比这更亮。”林风取出机械哨子，朝着星空吹响。哨声清亮，惊起几只夜鸟。他指向远处的蒸汽船烟囱：“等烟囱装上反光镜，夜里航行就像提着灯笼，星星都要跟着咱们走。”
长乐忽然轻笑：“那我要在船头刻满星星，让全天下都知道，是你带我看的星空。”
三日后，蒸汽船抵达长安。承天门广场上挤满了百姓，连李世民都登上城楼，看着这艘“会冒烟的巨船”缓缓靠岸。林风扶着长乐下船，听见人群中有人嘀咕：“那不是长乐公主吗？怎么跟匠人站在一起？”
“怕什么？”长乐低声说，“反正父皇都默许了。”她故意提高声音，“林丞，自鸣钟可曾调试妥当？”
林风会意，大声回道：“回公主，己按您的吩咐，将钟摆加重三分，误差不过半刻。”
两人一唱一和，惹得百姓们哈哈大笑。长孙无忌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却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蒸汽船运粮的效率摆在那儿，连他府上的米缸都堆得比往年高。
百工博览会上，林风的展位被围得水泄不通。有人摸自鸣钟，有人问蒸汽原理，连西域来的胡商都掏出金币，要买改良后的纺织机图纸。长乐穿着寻常服饰混在人群中，看见匠人耐心讲解的模样，眼中满是骄傲。
“这东西真能让布帛变快？”一个胡商指着纺织机模型问。
“能。”林风递过一块样品，“您摸摸看，这是用齿轮纺织机织的布，比寻常布帛密实三成，还不贵。”
胡商点点头，正要下单，忽然人群中有人大喊：“妖怪！自鸣钟走火了！”
林风转头，只见自鸣钟展位浓烟滚滚，几个蒙面人趁机推倒展架，踩坏了不少模型。他立刻反应过来——是长孙家的余党！长乐想冲过去，却被他一把拉住：“别去，有埋伏！”
果然，蒙面人抛出烟雾弹，趁机劫走了几个匠人。林风握紧了机械弩，却被长乐拦住：“先救火，别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火势很快被扑灭，却有三个匠人被劫走了。林风看着地上的血迹，攥紧了拳头：“一定是长孙冲的人，他被关在宗正寺，却还能动手。”
长乐眼神冷下来：“本宫会禀明父皇，彻查宗正寺。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回匠人。”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发髻上取下影青瓷簪，“用这个发信号，让金吾卫封锁城门。”
林风接过簪子，犹豫了一下：“这是你最喜欢的簪子……”
“救人要紧！”长乐果断地说。
当金吾卫带着簪子的暗号出发时，林风忽然想起在岭南的火场，她也是这样毫不犹豫地护着他。他轻声说：“等这事了，我给你刻十支更好的。”
长乐轻笑：“十支哪够？至少百支，每支都要不同的花样。”
深夜，林风带着金吾卫潜入长孙家旧宅，果然找到了被关押的匠人。解救过程中，他发现墙上挂着张地图，上面用朱砂圈着长安所有工坊的位置——长孙家竟打算一把火烧了长安的革新火种。
“幸好发现得早。”长乐看着地图皱眉，“看来他们狗急跳墙了。”
林风却注意到地图角落的密文，用密矾水写着：“三月初三，上巳节，曲江池。”他忽然想起上巳节的习俗，转头对长乐说：“他们打算在曲江池集会时动手，烧了所有参展的器物。”
长乐眼中闪过冷意：“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上巳节当日，曲江池畔人山人海。林风故意将易燃的火药装置放在显眼处，实则在地下埋了水管，首通洛河。长乐则带着金吾卫扮成百姓，暗中保护匠人。
当长孙家的杀手点燃火药时，林风果断打开水阀，水柱冲天而起，瞬间扑灭了火焰。杀手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金吾卫包围了。长孙冲被押到李世民面前时，还在大喊：“陛下，匠人乱国！”
李世民却冷笑：“乱国的是你。联问你，蒸汽船运粮，百姓可有饿死？自鸣钟报时，朝会何曾误点？”他转向林风，“林清风，联封你为将作监正五品丞，总领天下百工。至于长乐……”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女儿，“联赐她‘尚工公主’封号，与你共理百工之事。”
长乐和林风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喜。这不仅是官职的提升，更是皇帝对他们革新的认可，对两人关系的默许。
当晚，林风带着长乐登上蒸汽船，船己装饰得焕然一新，船头的星星灯一闪一闪，比元宵的花灯还要明亮。他指着星空说：“还记得我说的真正的星星吗？”
长乐点头，忽然看见船舷边浮起许多水灯，每盏灯上都刻着缠枝莲和星星。匠人们在岸上大喊：“祝林郎君和公主殿下百年好合！”
林风笑着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里面是支全新的影青瓷簪，簪头镶嵌着琉璃星子，在夜色中闪烁：“这支叫‘星航’，是我用最好的釉料烧的，以后每年今日，我都给你刻一支。”
长乐眼眶发热，却故意挑眉：“百支之约，可不许赖账。”
林风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望着漫天繁星：“赖什么账？你看，星星都在这儿了，还有我们的船，我们的工坊，我们的天下。”
曲江池的水波光粼粼，倒映着船上的灯火和天上的星星。远处，长安城的万家灯火渐次亮起，像极了林风窑中烧制的琉璃瓦，每一片都闪耀着革新的光芒。
这一晚，长安城的百姓们看见，一艘刻满星星和缠枝莲的船缓缓驶过，船上站着的，是他们的匠人丞和尚工公主。有人说，那是神仙眷侣；有人说，那是大唐革新的开端。
而林风和长乐知道，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这贞观盛世里，他们将带着对彼此的爱，对革新的信念，继续乘风破浪，让火光与星光，照亮整个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