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年九月初十，长安的桂花香混着暖房的腐叶味，在晨光中酿成独特的气息。林风蹲在冰蚕养殖箱前，用镊子轻轻拨动透明的蚕卵，卵壳下的幼蚕正蠕动着，比普通冰蚕多了对荧光触须。长乐穿着改良的防火襦裙，裙摆上绣着冰蚕吐丝的纹样，正用玻璃棒搅拌着蓝色的清毒露。
“新孵化的冰蚕幼虫对蓝焰粉的耐受性提高了40%。”长乐将检测报告递给他，“但荧光触须的感光性却下降了，可能是基因融合的副作用。”
林风接过报告，触到她指尖的茧子——那是连日调配药剂留下的。他忽然想起昨夜她在烛光下修改婚书的模样，耳后的胎记被火光染成暖红色，像窑中开片的钧瓷。“或许可以用荧光纸纤维刺激触须发育。”他指着养殖箱里的荧光纸垫，“就像给它们穿件发光的衣裳。”
两人正讨论着，小顺子领着个戴斗笠的老者进来，老者怀里抱着个密封的陶罐：“林郎君，这是从岭南运来的冰蚕叶，农户说叶子上有奇怪的光斑。”
陶罐打开的瞬间，一股焦糊味混合着蓝焰粉的气息扑面而来。长乐迅速捂住口鼻，却见林风己经用镊子夹起片叶子——叶面上布满金色斑点，竟是冰蚕基因与蓝焰粉结合的结晶。“这是长孙家的‘金斑计划’！”她惊呼，“他们想让冰蚕叶自带毒性，彻底污染桑叶源头！”
林风迅速将叶子放入隔离箱，显微镜下，金色结晶如活物般蠕动。他忽然想起长孙家的“百足之虫”计划，转头对长乐说：“百足，意味着多足多端，他们可能同时在各地投放变异蚕种，让我们顾此失彼。”
长乐握紧了拳头：“马上通知各州府，凡发现异常桑叶，一律焚烧。你留在这里研究金斑叶的弱点，本宫去面见父皇，请求启用国子监的太学生作为巡查队。”
是夜，林风独自留在暖房，忽然听见头顶传来“簌簌”声。他抬头望去，只见荧光纸棚顶上有液体渗透的痕迹，凑近一闻，竟是火磷毒水。迅速启动排水系统的瞬间，棚顶轰然炸裂，三个黑影裹着毒雾跃入。
“保护母虫！”林风抄起清毒露喷雾，却在喷洒时发现毒雾遇水反而加剧挥发。黑影们趁机抛出火油，暖房内瞬间燃起蓝色火焰。千钧一发之际，新孵化的冰蚕幼虫突然集体吐丝，银丝织成的网竟将火焰与毒雾同时隔绝。
长乐带着金吾卫赶到时，正看见林风抱着冰蚕母虫从火海中冲出，头发被烧焦了一片，却仍紧握着装有幼虫的培养箱。“笨蛋！”她冲过去替他扑打身上的火星，“下次再这样不要命，本宫就用冰蚕丝把你绑在暖房里！”
林风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忽然轻笑：“那我就刻个带齿轮的枷锁，钥匙归你管。”他举起培养箱，里面的幼虫正用荧光触须编织新的防护网，“你看，它们比我们想象中更强大。”
三日后，长安街头出现了一支特殊的巡查队，太学生们戴着冰蚕丝面纱，手持清毒露喷雾，在各坊检查桑叶。长乐亲自带队，路过西市时，看见匠人正在用冰蚕茧制作防火斗篷，百姓们排着队领取免费的清泓纸。
“公主殿下，这是新制的冰蚕香囊。”老匠人递过个绣着缠枝莲的布袋，“戴上它，火毒蜂就不敢靠近了。”
长乐接过香囊，触到上面细密的针脚，忽然想起林风说过的“心意满了，形制就不重要”。她转头对明珠说：“让尚工监给每个匠人发两个香囊，再送些给城东的孤儿院。”
是夜，林风在暖房里记录幼虫的异变数据，长乐忽然抱着个木箱进来，箱里装着她亲自绣的婚服。“试试。”她取出件月白色襕衫，领口和袖口绣着冰蚕与齿轮的纹样，“用冰蚕丝混着金线绣的，防火又透气。”
林风换上襕衫，触到衣襟内侧的暗袋——里面装着半块玉佩。他忽然想起在慈恩寺塔的那个夜晚，两人合璧的玉佩映出“贞观”二字。“好看吗？”长乐抬头看他，耳后的胎记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好看。”林风轻声说，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等成婚那日，我要在自鸣钟上挂满冰蚕茧，每到整点就吐出银丝，像下一场星星雨。”
长乐轻笑，正要说话，却听见暖房外传来喧哗。小顺子冲进来说：“小郎君！城南出现会飞的毒蚕，翅膀上有金斑！”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长乐迅速戴上防蜂面纱，林风则抄起装有清毒露的喷雾器。出门前，林风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取出个锦盒，里面是枚新刻的影青瓷簪，簪头是展翅的冰蚕，触须处嵌着荧光珠。
“戴上这个。”他替她别在发间，“遇毒会变红色，比银簪更灵。”
城南的稻田里，一群金斑毒蚕正煽动着火焰状的翅膀啃食稻穗，农民们拿着火把不敢靠近。长乐举起清毒露喷雾，却发现毒蚕遇水后翅膀反而燃起蓝焰。林风迅速观察毒蚕的飞行轨迹，发现它们对荧光纸的反应激烈。
“用荧光纸做陷阱！”他大喊，“它们喜光，却怕冰蚕丝！”
匠人们迅速展开荧光纸制成的巨网，在月光下发出蓝色光芒。毒蚕果然成群飞向巨网，却被冰蚕丝黏住，翅膀上的金斑遇丝即灭。长乐趁机喷洒清毒露，毒蚕瞬间化作冰晶。
“成功了！”农民们欢呼起来，捡起冰晶对着月光细看，“这哪是妖虫，分明是老天爷派来的神虫！”
林风望着漫天飞舞的荧光纸网，忽然想起长乐在国子监说的话：“匠人造物，不是为了争奇斗巧，是为了护百姓周全。”他转头看向她，她发间的冰蚕簪正泛着蓝光，像夜空中最亮的星。
是夜，两人在暖房里分析金斑毒蚕的基因，忽然发现其翅膀的发光机制与冰蚕的荧光基因如出一辙。长乐指着显微镜下的基因链，眼中闪过光芒：“难道长孙家偷了我们的冰蚕基因？”
林风点头，取出从黑影身上搜出的令牌，“百足”二字在荧光灯下显出暗纹——竟是冰蚕与火毒蚕的杂交图谱。他忽然握紧了长乐的手：“他们想制造出能适应任何环境的毒生物，而冰蚕是关键。”
长乐望着养殖箱里的幼蚕，它们的荧光触须正随着呼吸明灭，像极了她与林风交握的手。她轻声说：“但他们忘了，冰蚕最强大的基因，不是毒性，而是与匠人之心的共鸣。”
窗外，长安的夜空中飘起细雨，暖房里的冰蚕却在荧光纸的庇护下安然吐丝。林风摸出婚书草稿，在末尾添了句：“以冰蚕为盾，以民心为矛，纵前路荆棘密布，吾与卿共斩之。”长乐靠在他肩头，看着窗外的雨丝，忽然轻笑：“这场雨，说不定是冰蚕引来的呢。”
而在长孙家的地下密室里，最后一名暗桩正对着金斑毒蚕的标本冷笑，手中的密信写着：“冰蚕基因己融合，百足计划终章，就在长安冬雪时。”暗桩抬头望向墙上的地图，长安的坊市被红点覆盖，每个红点都标着“冰蚕工坊”。烛光下，他袖口的银镯与长乐的那只终于拼成完整的“长乐未央”，只是中间的缠枝莲，早己变成了狰狞的火焰纹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