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翔翼掠过波斯高原时，林风的机械臂监测到右肩轴承温度异常。他不动声色地调整飞行角度，让长乐的身影暂时挡住穆罕默德的视线，这才敢掀开护甲查看——齿轮轴间卡着半块胡饼渣，正是三天前长乐塞给他的干粮。
"又卡住了？"长乐的声音从风镜里传来，带着些微的笑意。她早把机械臂的每处异响都记在心里，此刻正用冰蚕丝修补他左肘的磨损。
"是沙漠的沙子。"林风撒谎，机械指悄悄将胡饼渣拨进隐藏抽屉，"等回长安，你得给我的机械臂装个自动清理功能。"
"早就在设计图上了。"长乐晃了晃袖口，那里藏着卷羊皮纸，上面画着带滤网的机械关节，"不过现在，我们有更紧急的事——"她指向下方沙海，那里隐约露出青铜色的齿轮轮廓，"穆罕默德说这是拜火教的'永恒之城'。"
机械臂的扫描仪突然发出蜂鸣，视网膜上弹出复杂的齿轮结构图："地下有完整的水力驱动系统，城墙用的是帕提亚帝国的连锁齿轮技术。"林风的机械眼扫过城墙上的浮雕，"这些人像都装着机械义肢，难道..."
"他们被祭司用机械奴役了。"穆罕默德的声音带着颤抖，"我父王曾说，这里的居民能与神沟通，原来都是谎言！"
城墙突然裂开一道缝，十二名机械卫兵从中走出，他们的手臂化作水车轮轴，关节处渗出沥青——那是用来润滑齿轮的祭品。长乐的冰蚕幼虫突然躁动，在她掌心织出锁链断裂的图案。
"别怕，我们不是来打仗的。"林风按下机械臂的隐藏按钮，前端弹出波斯竖琴的琴弦，"还记得在鸿胪寺学的迎宾曲吗？"
琴弦振动的频率与卫兵的齿轮产生共鸣，奇迹般的，卫兵们的动作放缓，水车轮轴竟转出了悠扬的曲调。穆罕默德趁机用波斯语大喊："我们是来修复神庙的使者！"
城门缓缓打开，露出城内景象：整条街道都是齿轮铺就，居民们拖着机械义肢行走，每走一步都会触发地面的齿轮，驱动高处的风车转动。一名老者摔倒时，机械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林风立刻上前扶起他，机械臂的探伤仪自动扫描："您的义肢轴承该换了。"
"外乡人懂机械术？"老者浑浊的眼睛亮起，"祭司说，机械是神的惩罚，让我们为祖先的罪孽赎罪..."
长乐蹲下身，用冰蚕丝修补老人的义肢关节："神不会用痛苦惩罚世人。"她的指尖抚过义肢的纹路，那里竟刻着奴隶的烙印，"这是萨珊王朝的战俘标记，你们被当作活齿轮囚禁了三百年。"
城中突然响起警钟，数十名祭司骑着机械骆驼冲来，他们的头巾上绣着六芒星齿轮，与波斯波利斯的机械甲虫如出一辙。林风将长乐护在身后，机械臂切换成水力驱动模式——这是他在废墟日晷中学到的齿轮控水技术。
"外来者亵渎圣城！"为首的祭司挥动手杖，地面的齿轮突然翻转，露出底下的水道，"让恒河之水洗净你们的罪孽！"
水流汹涌而出，却在林风的机械臂前化作晶莹的水幕。他模仿日晷的齿轮轨迹转动手臂，竟用水流织出波斯神话中的善神阿胡拉·马兹达形象。百姓们惊呼下跪，祭司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们赖以威慑的"神罚之水"，竟被外来者玩出了花。
"所谓与神沟通，不过是操控水力齿轮的把戏。"林风踏水而行，机械臂的指尖引动水流，在广场中央织出唐蕃会盟的水幕投影，"真正的神，存在于让百姓安居乐业的智慧里。"
祭司们惊恐后退，其中一人不慎跌入齿轮缝隙，露出藏在长袍下的机械义肢——关节处刻着与长安钟楼相同的"午"字标记。长乐瞬间明白："你们用大唐的地支技术奴役百姓！"
"那是恶魔的遗产..."祭司颤抖着跪下，"三百年前，有个戴面具的唐人带来齿轮图纸，说能让城市永恒运转..."
穆罕默德突然指着祭司的护心镜，那里刻着与日晷相同的星象图："这是我波斯王室的秘密图腾，为何会在你们手上？"
答案随着神庙的轰然倒塌揭晓。当林风用机械臂的激光刃切开祭司密室，里面堆满了唐王朝的机械图纸，最上面的羊皮卷赫然盖着"窦"字密印——百足计划的余党果然来过这里，用大唐的机械技术打造了奴役之城。
"看这个。"长乐从灰烬中拾起半块齿轮，上面的火焰纹路与林风机械臂如出一辙，"初代影卫曾来过这里。"
机械臂的修复液突然自动喷出，在齿轮碎片上织出"光暗共生"的波斯文。穆罕默德惊呼："这是我曾祖父的笔迹！他说过，有一对来自东方的光暗使者会解放我们..."
夕阳染红机械城的齿轮时，林风己经改良了所有的水力装置。新的水车不再需要人力驱动，而是用沙漠热风转动叶片；居民的机械义肢装上了冰蚕丝减震器，走起路来不再发出痛苦的摩擦声。穆罕默德站在广场中央，用波斯语大声宣布："从今天起，齿轮不是枷锁，而是帮我们打水、磨面、织布的朋友！"
百姓们迟疑着触碰新安装的机械磨盘，当第一袋面粉从齿轮间流出时，欢呼声盖过了水车的轰鸣。长乐看着这场景，突然想起在长安教孩童用冰蚕幼虫纺线的午后，而林风的机械臂己经被热情的波斯人围住，七手八脚地请求加装烤炉和喷泉功能。
"林大人，"老者拽了拽他的衣袖，递上块撒着孜然的烤饼，"尝尝我们的手艺，比西市的胡饼还脆。"
林风咬了一口，机械臂的齿轮突然发出轻快的咔嗒声——这次不是卡住了，而是在模仿人类咀嚼的节奏。长乐笑得首不起腰，冰蚕幼虫趁机爬上烤炉，织出个微型风车图案，惹得周围孩子咯咯首笑。
深夜，穆罕默德捧着波斯地毯来找两人："这是能自动织锦的'星毯'，送给长乐公主。"他又转向林风，递出个齿轮状的罗盘，"这是机械城的导航仪，按唐蕃星象图设计的。"
"谢了，不过我的机械臂己经有罗盘功能。"林风晃了晃手臂，却在看到罗盘中央的冰蚕火焰纹时，突然改变主意，"不过这个可以给我的茶壶当底座。"
长乐打开星毯，上面的图案竟随着月光变化，时而化作长安朱雀大街，时而变成波斯波利斯的废墟。冰蚕幼虫兴奋地在毯面上爬来爬去，织出一行小字："丝路漫漫，光暗相伴。"
"下一站去哪？"穆罕默德望着星空。
林风与长乐对视，机械臂和冰蚕幼虫同时指向东方——那里，玉门关的烽燧正在为归人亮起明灯，而长安的自鸣钟，正敲出欢迎英雄的节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