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湾的热风裹着咸涩气息扑来，林风的机械臂在骆驼鞍具上敲出清脆的节奏——经过粟特工匠改良的风力机芯正嗡嗡运转，将驼铃的震动转化为关节处的微光。长乐掀开面纱，望着远处地平线上若隐若现的青铜穹顶，冰蚕幼虫突然在她掌心织出螺旋状水纹。
"那是巴别机械城的引水塔。"纳迪尔的声音里带着敬畏，"传闻城中每个喷泉都住着水精灵，会用波斯古乐与人交谈。"
林风的机械臂切换成光谱扫描，视网膜上闪过怛罗斯地下工坊的残图："那些'水精灵'恐怕和拜火教的齿轮脱不了干系。"他指向穹顶下蜿蜒的青铜管道，"看到那些虹吸装置了吗？和百足虫的供能系统一样，用共振原理传输能量。"
驼队行至城门口时，青铜闸门突然降下，数十名身着锁子甲的波斯卫兵横刀阻拦。为首的卫队长掀开面甲，露出左耳后齿轮状的刺青："外来者不得携带铁器入城。"他的目光落在林风的机械臂上，"尤其是这种亵渎自然的怪物。"
"等等！"长乐突然上前，冰蚕幼虫顺着她的指尖爬上卫兵的刀刃，瞬间织出透明的冰花，"我们是来参加机械节的大唐使者，难道波斯人的好客只是传说？"
卫队长瞳孔骤缩，盯着长乐发间的夜光珠碎片："你...你是冰蚕祭司的传人？"他突然单膝跪地，"请原谅我的无礼，奉大祭司之命，凡携冰蚕丝者皆为上宾。"
城门在齿轮转动声中缓缓开启，映入眼帘的是座被水渠环绕的奇幻都市。街道两旁的建筑外墙布满精密的水力齿轮，每当有行人经过，墙面便会喷出细密的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广场上的巨型水钟——十二座人形机械立在钟面周围，每个时辰都会用不同的波斯乐器奏响报时曲。
"看那些乐师的手指。"林风的机械臂弹出微型摄像头，"他们的关节处嵌着夜光珠碎片，和王舍城的舞姬如出一辙。"
长乐刚要开口，冰蚕幼虫突然竖起身体，朝着水钟顶端发出警报。众人抬头，只见一位戴着面纱的波斯女子正站在钟顶，她的袖口滑落出半片齿轮护甲，指尖轻抚水钟边缘的音律孔，竟与机械象的象鸣频率产生共振。
"她在给夜光珠充能。"林风低语，机械臂展开成声波接收器，"那些报时曲不是普通的音乐，是控制齿轮的密语。"
卫队长领着他们来到机械宫，穹顶下的水池中漂浮着数百盏琉璃灯，每盏灯都随着水流的波动变换颜色。大祭司身着缀满水钻的长袍，指尖轻触水面，竟引出一条由水珠组成的机械鱼："远方的客人，听说你们能用风驱动齿轮？"
"更想知道贵城的水钟为何需要活人的手指来演奏。"长乐首截了当地说，冰蚕幼虫在她腕间织出冰链图案。
大祭司的瞳孔猛地收缩，水面突然掀起巨浪，机械鱼化作锋利的冰锥射来。林风迅速展开机械臂盾牌，冰晶撞在金属表面碎成齑粉。与此同时，水池西周的青铜雕像睁开眼睛，喷出的水柱竟凝结成齿轮状的牢笼。
"果然是拜火教余孽。"林风拽着长乐躲到石柱后，机械臂弹出微型钻头，"他们想用水钟的共振波激活百足虫核心！"
"钟楼顶层有面星象仪！"长乐甩出冰蚕丝缠住雕像基座，"纳迪尔说过，波斯机械师能用星辰轨迹校准齿轮！"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露出通往水钟底部的阶梯。大祭司的面纱被气流掀起，露出与面具女子相同的齿轮胎记："唐人，你们以为破坏了一座祭坛，就能阻止永恒之城的齿轮？"她挥手召来西具青铜水魔，每个魔像的心脏位置都嵌着夜光珠，"这些珠子里，封存着粟特商队的绝望！"
林风将长乐推向阶梯，机械臂切换成磁吸模式："去顶层切断音律共鸣！我来拖住他们！"他射出荧光锁链缠住水魔脚踝，却见对方身体突然液化，顺着锁链反噬而来。
长乐攀爬至钟楼顶层时，月光正透过穹顶的星象孔洒落。中央的星象仪由十二根青铜柱支撑，每根柱子上都刻着波斯古乐的音符。冰蚕幼虫突然躁动，在仪器表面织出扭曲的锁链——那些音符缝隙间，竟镶嵌着与百足虫核心相同的符文。
"用冰蚕丝覆盖音符！"林风的声音通过机械臂传来，"它们在利用月相共振！"
长乐立刻会意，冰蚕幼虫顺着她的手臂爬上星象仪，织出巨大的冰网覆盖住所有音孔。刹那间，水钟的报时曲变得异常刺耳，底层传来青铜碎裂的声响。她低头望去，只见林风的机械臂正与水魔缠斗，金属关节处的夜光珠碎片忽明忽暗。
"接着！"长乐扯下发间的机械花瓣，注入冰蚕丝的能量后掷向战场。花瓣在空中展开成锋利的冰刃，精准切断水魔的音律锁链。林风趁机启动火焰切割功能，蓝焰在水魔核心处绽开，化作无数水珠散落地面。
大祭司尖叫着冲向星象仪，却被突然启动的水力齿轮绊倒。林风追上时，只见她颈间挂着枚齿轮状吊坠，里面嵌着半块百足虫残骸："永恒之城的齿轮将碾碎所有..."
"碾碎的只会是你们的执念。"林风用机械指取下吊坠，光谱仪显示其中封存着粟特商人的临终遗言，"看看吧，这些痛苦的音律只会让齿轮生锈。"
晨光中，王舍城的舞姬们随着机械象的步伐踏入广场，她们与波斯乐师即兴合奏，水钟的齿轮竟自动变换出七彩灯光。大祭司呆望着这一切，齿轮胎记在晨光中逐渐消退，露出底下被灼伤的旧疤："当年...是机械之心救了我..."
"不是机械之心，是仇恨蒙蔽了你的心。"长乐将冰蚕丝织成的绷带缠在她手腕上，"真正的机械该像水一样，既能承载痛苦，也能倒映星光。"
三日后的波斯市集，林风的机械臂成了最忙碌的"工匠"。他蹲在喷泉旁，用微型钻头将风力机芯嵌入青铜管道，长乐则带着冰蚕幼虫在水面织出音律波纹。当第一缕海风拂过，喷泉突然喷出七彩水柱，随着光影师的琵琶声跳起了胡旋舞。
"试试这个。"林风从机械臂抽屉里取出个小盒，里面是用波斯琉璃碎片熔铸的机械水滴，"听说你们粟特人用眼泪酿葡萄酒，这个就当是机械的眼泪吧。"
长乐笑着将水滴缀在发间，冰蚕幼虫立刻吐丝将其与莲花坠饰相连。阳光穿过水滴的瞬间，整座喷泉都泛起了彩虹般的光晕，围观的波斯少女们发出惊叹，纷纷摘下头巾，露出与长乐发饰相似的琉璃珠。
"下一站，拜占庭。"纳迪尔指着港口的商船，"那里的机械鸟会背诵《荷马史诗》。"
林风望着落日熔金的海面，机械臂弹出两个小灯，一个映着波斯的水钟喷泉，一个映着长安的曲江池："正好，我的机械臂该学学希腊音律了。不过在此之前..."他弯腰替长乐调整面纱，指尖掠过她耳后的夜光珠碎片，"先教我用波斯语说'机械之心'如何？"
长乐轻笑，冰蚕幼虫己顺着她的手臂爬上机械臂，在齿轮间织出阿拉伯文的"光"与"影"。远处的商队再次启程，驼铃与水钟的报时曲交织成奇妙的韵律，而他们的故事，正如这永不停歇的丝路浪潮，正朝着更遥远的文明港湾，激荡出更加璀璨的水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