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端着竹篮走向村后的山坡，今天她要去采一些野菜。不过，她此行的真正目的，其实是要创造一个看起来很自然的机会，让马向阳看到她的“脆弱”。
山坡上长满了荆棘，野菜就夹杂在这些带刺的植物中间。柳青小心地拨开枝条，将嫩绿的野菜摘下放进篮子里。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她侧头望去，正是扛着锄头的马向阳。看到他出现，柳青心中涌起一丝满意——她计算得没错，这个时间马向阳确实会经过这里。
“婶子，你怎么一个人上山了？”马向阳放下锄头，快步走过来，
“这里荆棘这么多，太危险了。”
“家里没菜了，”柳青轻声回答，继续采摘着野菜，
“总不能让当家的饿着。”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无奈，让马向阳心中涌起怜悯。这个女人总是这样，什么事都为别人着想，却从不关心自己的安危。
“你小心点，这些荆棘很容易划伤。”马向阳走近一些，想要帮她。
就在这时，柳青伸手去够一株长在荆棘深处的野菜，尖锐的刺条划过她的手臂，瞬间留下一道血痕。
“啊——”她轻呼一声，手臂一缩，鲜血立刻渗了出来。
“怎么了？”马向阳大惊，连忙冲过来查看她的伤势。
柳青的右臂上有一道两寸长的划痕，虽然不深，但血珠正不断地渗出来，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触目惊心。
“让我看看。”马向阳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臂。
他的手掌温暖而粗糙，带着做农活留下的老茧。当他的指尖轻抚过她的肌肤时，柳青能感受到他指尖的轻微颤抖。
“伤得不轻，”马向阳皱眉看着伤口，
“得马上处理，不然会发炎。”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小心地按在她的伤口上。鲜血很快就染红了白色的布料，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疼吗？”他轻声问道，声音中满是关切。
柳青摇摇头：“不疼。”
但她的脸色却有些苍白，眼中也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这种坚强中带着脆弱的样子，让马向阳的心紧紧揪在一起。
“你别硬撑着，疼就说出来。”马向阳的语气更加温柔，
“我这就带你回去处理伤口。”
他小心地扶着她的胳膊，生怕再次碰到伤处。两人的身体贴得很近，柳青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和泥土的气息。
“向阳哥，”柳青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谢谢你。”
这声谢谢说得很轻，但马向阳听得清清楚楚。在这个对她充满恶意的村庄里，她的每一声谢谢都显得那样珍贵，那样让人心疼。
“别说谢谢，”马向阳摇头，
“我们是邻居，这是应该的。”
他们缓缓走下山坡，马向阳始终小心地护着她。当路过一块突起的石头时，他甚至伸手扶住她的腰，帮她跨过去。
那一瞬间的身体接触，让两人都心跳加速。
回到村里，马向阳带着柳青来到他家的院子里。他的家比张根生家要整洁一些，院子里种着几棵果树，还有一畦菜园。
“你在这里坐着，我去拿药。”马向阳让她坐在石阶上，然后匆匆进屋。
很快，他拿着一个小瓷瓶出来，里面装着红褐色的药粉。
“这是我自制的金创药，很有效的。”他蹲在柳青面前，小心地撒在她的伤口上。
药粉一碰到伤口，柳青就轻微地皱了皱眉。马向阳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动作变得更加轻柔。
“忍一下，马上就好了。”他边说边轻轻吹着伤口，想要减轻她的疼痛。
他的呼吸轻抚在她的肌肤上，带着温热的气息。柳青低垂着眼帘，睫毛轻颤，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向阳哥，”她轻声说道，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个问题让马向阳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她那双盈盈如水的眼睛，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为什么要对她好？是因为同情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最终诚实地说道，
“也许是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柳青好奇地问。
马向阳沉思了片刻：“你很坚强，但又很让人心疼。”
这句话让柳青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前世，也有人这样评价过她，但那时的她并不懂得这话的分量。
“你觉得我坚强？”她苦笑一声，
“如果真的坚强，我就不会被卖到这里来了。”
“这不是你的错。”马向阳认真地说，
“任何人遇到那种情况，都会被骗的。”
他的话充满了理解和宽慰，让柳青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但同时，她也清楚地意识到，这种温暖是她精心营造出来的。
“伤口处理好了，”马向阳站起身，
“这几天要保持干燥，不要碰水。”
“我知道了。”柳青也站起来，
“谢谢你，向阳哥。”
“还说谢谢，”马向阳摇头，
“以后小心点，别再受伤了。”
柳青点点头，拿起竹篮准备离开。走到院门口时，她突然回头：“向阳哥，那个金创药……能给我留一点吗？”
“当然可以。”马向阳连忙又倒了一些药粉给她，
“拿着备用，万一再受伤了就用得上。”
“谢谢。”柳青接过药粉，眼中闪过一丝特殊的光芒。
回到家中，柳青坐在床边，仔细端详着手臂上的伤口。这道伤疤不深不浅，恰到好处——既能引起同情，又不会真正影响她的日常活动。
更重要的是，今天马向阳的反应完全符合她的预期。那种小心翼翼的呵护，那种发自内心的关切，都说明她的计划正在按预定轨道进行。
她站起身，走到盛满水的水缸前。水中倒映着女人清秀的容貌，这柔和的眼神，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爱。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这副温柔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多么坚硬冰冷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