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柳青在井边遇到马向阳时，故意表现出心事重重的样子。
“向阳哥，”她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但是……”
马向阳立刻察觉到她的异常：“怎么了？是不是根生叔又……”
“不是。”柳青摇摇头，环顾西周，确认没人后才继续，“只是有些心里话，不方便在这里说。”
马向阳心头一紧。这个女人的眼中有种他从未见过的深沉，仿佛承载着太多无法言喻的痛苦。
“那……”他欲言又止。
“村后的小树林，月亮升起的时候。”柳青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如果你不方便，就当我没说过。”
说完，她提着水桶匆匆离去，留下马向阳站在井边，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
月光如水洒在村后的小树林里，夜风轻抚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柳青裹着单薄的外衣，踏着的泥土小径慢慢走来。她计算过时间，马向阳应该己经到了。
果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紧张不安。
“婶子，”马向阳压低声音，“你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柳青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坐下，仰头望着夜空中的星星。月光映照着她的侧脸，勾勒出一道忧郁的轮廓。
“向阳哥，”她轻声说道，
“我今天想起了一些往事。”
马向阳在她身边的另一块石头上坐下，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什么往事？”
“在学校的时候。”柳青的声音很轻，但在夜晚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那时候我总觉得，人生有很多可能。可以选择读什么书，可以选择做什么事。”
她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苦涩：“现在想来，那些想法太天真了。”
马向阳静静地听着，不敢轻易开口。他能感受到她话语中的痛苦，那种深深的失落感让他忍不住想要安慰她。
“你说，人这一辈子，是不是早就注定了？”柳青转头看他，月光下她的眼睛格外明亮。
这个问题让马向阳心头一动：“我……我不太懂这些大道理。”
柳青苦笑一声：“其实也没什么大道理。就是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我更小心一些，是不是就不会……”
她没有说完，但马向阳明白她的意思。他心中涌起强烈的同情，这个女人不应该承受这些痛苦。
“过去的事己经过去了。”他轻声说道，
“现在最重要。”
“现在？”柳青转向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现在我每天做饭洗衣，没有任何选择。这就是我的现在。”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让马向阳心中涌起一阵痛楚。
“你……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他鼓起勇气说道。
“哪里不一样？”柳青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
马向阳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说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感受。你读过书，见过外面的世界。”
这句话让柳青心头一动。她没想到这个看似木讷的男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见过又怎样？”她轻声说道，
“终究还是回到了这里。”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夜风吹过，带来远山的清香。
“向阳哥，”柳青突然开口，
“你觉得一个人应该为了什么而活着？”
这个问题让马向阳一愣。在这个只需要埋头干活的山村里，很少有人会思考这种哲学问题。
“我……我从来没想过这些。”他诚实地说，
“大概就是好好活着，照顾该照顾的人吧。”
柳青点点头：“你是个好人，向阳哥。”
“好人？”马向阳苦笑，
“好人有什么用？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这句话让柳青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她没想到这个善良的男人心中也有这样的困惑。
“至少……至少你还保持着善良。”她轻声说道，
“在这样的地方，这己经很难得了。”
马向阳看着她，月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动人。这个女人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青儿，”他突然叫了她的名字，声音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
柳青转过头看他，两人的目光在夜色中相遇。那一瞬间，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怎么了？”她轻声问道。
马向阳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有些话太危险了，有些感情太危险了。
“没什么。”他摇摇头，
“就是觉得……和你说话很舒服。”
这句话让柳青心中涌起一丝温暖。在这个充满恶意的地方，竟然还有人觉得和她说话舒服。
“我也是。”她轻声说道，
“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
“不用谢。”马向阳摇头，
“我也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这些话了。”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一种微妙的情愫正在悄然萌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