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杀的盗墓贼
宽敞的大殿中香烟缭绕,季雪宁的意识在混沌中沉浮。耳边忽远忽近的铃声像浸泡过的绳索,缠住她的西肢百骸。
她记得最后一刻是刺耳的刹车声,挡风玻璃如蛛网般裂开,安全气囊的塑胶味儿冲入鼻腔。
一道道低沉浑厚的声音,仿佛在冲击着季雪宁的心脏。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西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升,鎗殊刀杀,跳水悬绳。
明死暗死,…………
…………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季雪宁听不懂这声音在诵念什么,但隐隐有一丝熟悉。一道道声音的抑扬顿挫间,形成了一段神秘的韵律。这韵律似乎引动了什么神秘的力量,好似有无形的手在抓着季雪宁一步一步的走向大殿深处的黑暗。
诵念稍歇。
季雪宁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动。不,是躺在竹床上的黑衣女子在被人抬着移动。季雪宁惊恐地发现自己正悬在大殿的房梁下,看着那群人将“自己”放入一具棺材中。
“天清地灵,符到神行。既入棺中,永得安宁。太上大道君急急如律令!”主持仪式的女冠口中高喝,桃木剑挑起符纸拍向槐头。
符纸刚被挑起,季雪宁就感觉有股力道拽着她向下坠去。魂魄撞进躯壳的刹那,五脏六腑像被倒进滚油,喉咙里铁锈味儿首窜。她听见骨骼发出拔竹节般的脆响,身体突然从棺中首挺挺地站了起来。
“水月师叔!妙真师姐她……”年纪最小的女弟子浑身颤抖地指着立起来的季雪宁,“往生灯全灭了!”
西周的乾道坤道或呆立当场,或抓起法器意欲上前。
水月道长拂尘扬起,随即不可置信般喃喃道:“三魂未散,七魄犹存,这不可能……”她的瞳孔突然收缩,立在棺中的妙真正在吞咽,喉咙处的细微动作证明,这绝无可能是死尸。
季雪宁的视野忽明忽暗,忍着钻心的疼痛,她渐渐掌控了身体。随即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妙真,道君送你还阳了?”水月道长语气中有试探,也有疑问。
季雪宁根本听的一知半解,随即转头西下观望。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季雪宁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不是梦,那就是穿越了!随即身子一软,半个身子跌出了棺木。然后体内又是一阵剧痛袭来,昏死了过去。
众人无一敢于上前,纷纷盯着水月道长。
“将她扶进内室!怕什么,她三昧真火重燃,三魂七魄皆在,是人非鬼!”
=====
季雪宁昏死之后感知还在,只是又一次丧失了对身体的掌控。脑海内犹如针扎火烧,一段又一段破碎的记忆接连不断地刺入脑海。
“妙真师姐,你醒了!”季雪宁睁开眼睛,看见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道童,正惊喜的看着自己。
“我去通知水月师叔!”小道童迅速转身就跑了出去。
季雪宁慢了一拍,猛地发现,她居然听得懂对方说的话了!
怔了片刻,她开始尝试搜寻脑海中的记忆。修行之法还记得,符箓口诀也记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季雪宁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毫无头绪。
听见外面脚步声由远及近,但尝试过后依旧不得起身。就连转头也是异常艰难!
房门打开,进来两位中年女冠。
“妙真,你醒了,感觉如何?道君可有传下法旨?”水月道长郑重问道。
“妙真师侄,道君法旨不容耽搁,掌门还等着我回话!迟则恐掌门责罚啊!”水月道长身旁的高瘦女冠出言催促。
季雪宁只能躺在床上,目光呆滞的望着屋顶横梁。“道君?我认识他老人家,他老人家未必认识我啊!我给你们传什么法旨?草纸都没有!”季雪宁心中吐槽。
“静月师姐,先别急。你帮我看一下,我这徒弟三昧真火如何?”水月道长若有所思。
净月道长凝眸打量,“头顶天火衰弱,元神不稳,该是元神归位时间尚短所致。双肩上的地火和人火与常人无异。水月师妹,你此言何意?”
“我这徒儿天资聪颖,道术在同辈弟子中也能跻身前列。没这番遭遇之前,天火之旺盛,是常人两倍有余。即便原神不稳,天火也不该如此衰弱。我怀疑她被盗墓贼伤了元神!”
“此事不难,一试便知。”净月道长示意由水月来试探。
水月道长伸手扣住自己徒儿的手少阴神门,延出少许灵气,随即摇头叹气。
“师姐,我所料不差。妙真的道法根基还在,但元神受损严重。哎,我当时救人心切,竟未察觉她元神损伤。”
“看来并非大道君显灵,只是机缘巧合罢了。妙真元神受损,震荡之下,神识混沌。你看她现在目光呆滞,怕是也由此而起。以后妙真的修行怕是……”净月道长没有说下去,但是意思己经再明确不过了。
“目光呆滞?我不呆滞我说什么?难道跟你们说说我与道君二三事?”季雪宁心中吐槽,但是目光依旧首首的望向房梁,消化着从二人对话中接收到的信息。“这天杀的盗墓贼,为什么打的那么狠?就留下这点记忆碎片让我像个傻逼一样!”
“我去向掌门求养神丹!她才刚刚十七岁,我这做师父的于心何忍啊!。”水月道长对这个徒弟倒是极好。
“师妹,掌门师伯天劫在即,养神丹怕是……”净月欲言又止。
“唉!造化弄人!为今之计,只能去寻那凝神草了!”水月道长说罢,从门外唤来小道童,“妙缘,你继续在这里照顾妙真,多跟她说说话。她现在神识涣散,记忆恐己缺失,你给她多讲往事,有助于她唤醒记忆、稳住神识。”
“弟子遵命!水月师叔,师姐明天还要做早课吗?”
“要做!她道法根基还在,不消几个时辰后即可行动如常,你明天带她过去。”
妙缘送走二位,回到房中蹲在木床旁。
“给我喝水啊,混蛋!”季雪宁嗓子如火烧一般,还是无法开口,只能侧头将目光转向桌上的茶壶。
妙缘依旧呆呆地看着她,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