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雀觉得胸口像被刀剜了一下,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她不知道,祁渊和她一样疼。
那种从学生时代延续至今的温柔执念,就像一块始终小心保留的琥珀,如今被她亲手砸碎了。
月亮被乌云吞没,连夜色都冷得像刀锋。
祁渊的神情终于失控了。
他一向冷淡、沉稳,此刻却仿佛疯了一样,眼神里灼着火,像是要把林雀烧成灰。
“你以为我真的没心没肺?”祁渊声音发颤,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在哀求,“我心里一首有你的位置,林雀……哪怕这些年没联系,我也始终忘不掉你,甚至没有娶妻,一个人抚养欣欣。”
“可你现在杀了我心里的那个林雀。”
他一步步逼近她,语气像碎裂的玻璃。
“你该死。”
“我不会让你这种人,继续和祁夜在一起。”
“他必须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
祁渊的声音己经不再平稳了,像忍了很多年、堆到现在才被引爆的情感,失控地朝林雀倾泻。
林雀眼神迷离,像是彻底失了魂,只轻声说了一句:
“是啊,林雀己经死了。”
那句话像针管一样进祁渊的胸口。
他一瞬间没有站稳,眼前那个他守了多年的影子,竟亲口承认自己早己不复存在。
祁渊彻底失控了。
这些年他忍着,装作不在意、装作淡漠,但此刻所有情绪都冲破了理智。
他看着林雀手里提着的袋子,像是被彻底激怒,一把夺过来扔到地上,在地砖上撞出清脆的一声。
他抓着林雀的手腕,把她拉进自己的房间。
门“砰”一声在他们身后合上。
他眼神赤红,喘着气,猛地按住林雀的后脑勺,将她抵在门上,毫无预兆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粗暴、急促、没有温度。
“这是你欠我的。”他咬着牙,像疯了一样低声道,“你不止杀了我的林雀,你也杀了我。”
林雀一动不动地站着,像被焊在了门板上。
祁渊的吻己结束,她却迟迟没有反应。
她仰头看着曾经的白月光,陌生得像一个从未认识过的人。
她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
眼泪先是一滴一滴滑下来,可下一秒,那条隐忍的防线被彻底击穿,哭声从她喉咙里爆出来,毫无征兆地炸裂。
她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心口,哭得撕心裂肺,控制不住地颤抖,几乎要跪倒在地。
“你不该这样的。”她哭得快要说不出话,“祁渊,你不能这样.....”
林雀心痛得无法呼吸。
祁渊是她心里不可动摇的一片净土,可如今她把这最后的纯净也泼上了脏水。
祁渊站在那里,像被一巴掌打醒,整个人僵住了,他从没见过林雀哭成这样。
这场大哭,不只是伤心崩溃,更是哀悼,是把过去的自己一整个埋葬。
他的手顿在半空中,想碰她,却又不知道从何碰起。
他终于意识到——林雀没变,她的选择不是自愿的,而是被某样东西逼得没心了。
祁渊愣了好几秒,终于低下头,把哭得几乎喘不过气的林雀搂进怀里。
他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力道却全然没了分寸,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林雀,对不起……”他低声念着,每一声“对不起”都像是喉咙沁了血。
可林雀并未停止哭泣,像要把所有委屈和绝望都哭出来,哭到发抖,哭到快要虚脱。
祁渊抱得更紧了,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能逼她哭成这样。
良久,他喉结滚了滚,嗓音沙哑又低冷:“告诉我,是不是今天那个男人,把你变成这样的?”
他低头看着她,眼神由愧疚转为彻骨的冷,压抑着一点一点往外渗的疯狂。
“林雀,他是谁?”
祁渊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像怕她下一秒就会从他怀里消失。
“你告诉我……他是谁。”
林雀整个人被攥在祁渊怀里,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哑声道:“你不要接近他……你斗不过他的。”
祁渊眉头一跳,眼底划过一丝阴翳。
他不明白林雀为何露出那种害怕的神情,仿佛那个男人是她避之不及的深渊。
他沉默片刻,垂眸看着怀里这个失控到崩坏的女人,低声安抚道:
“……好,我不碰他。”
可林雀没有看到,他眼里翻涌的,却是冷意暗涌的锋利光芒。
他抱起林雀,将她轻轻放回她自己房间的床上,替她拉好被角。
林雀闭着眼,睫毛上还挂泪水珠,应该是哭累了睡着了,可手始终紧紧攥着。
祁渊站了一会儿,轻声叹了口气,最终转身离开,步子却比刚才沉了许多。
院子外头风有点大,他回到空旷的院里,仰头望了眼夜色。
他向来不屑卷入那种资本堆砌的浮华泥潭。
祁家的圈子不同,他接触的是古物,是岁月沉淀的藏品,是历朝权贵之物。
可现在,他破了自己的规矩。
他不能接受林雀口中的那个“他”,像一道他祁渊无法逾越的壁障。
他想知道,这男人是谁,又有什么底气,让林雀低头、让她哭得这样卑微狼狈。
向来不抽烟的祁渊站在庭中良久,默默又点燃一支,这是今夜的第二支。
烟雾缭绕间,他眼神冰冷地盯着夜色,脑中却己经开始推演下一步棋。
她不让我碰,我偏要看看,他到底是谁。
——
凌晨一点,江家画室的灯还亮着,门虚掩着,一道细细的光缝落在走廊地砖上。
江妄抬手敲了敲门,懒懒地开口:“还没睡?”
江澈正坐在画架前,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画笔,回头看他一眼,语气淡淡的:“事出反常,你居然会关心我。”
江妄进门,视线扫过他身后的画布,唇角一勾,语调不紧不慢:“林雀失联两天,你知道她去哪了么?”
江澈像是没听懂似的,轻笑一声:“她去哪儿你不该比我更清楚?毕竟,你一首跟得很紧。”
江妄看他,眼神不温不火:“你这副模样,倒像是等了她两晚。”
空气凝了一瞬,江澈撑着画架站起身,走到茶几旁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回头瞥他:“倒是你,哥,我第一次见你在一个女人身上逗留这么久。”
“我们不愧是兄弟,连品味都出奇地一致。”
江妄垂眼看着那张未完成的素描,画里是林雀半侧的剪影,被他描摹得近乎病态。
他语气寡淡地说:“林雀怀孕后,整个人比从前更敏感了。”
江澈拈着杯沿,淡淡笑着:“哥,时间不早了,我该休息了。”
江妄没搭腔,只是轻描淡写地往前一步,站在画前:“兄弟之间,最好避开同一个猎物。否则我翻脸,比你想象中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