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砸门声和叫骂声骤然一停。
刘云飞(李轩)那带着刻意虚弱和几分“书卷气”的回应,显然让外面的人愣了一下。
贫民窟里,谁会用这种腔调说话?
尤其是在被暴力催债的时候。
“风寒?少他娘的放屁!”一个粗哑的声音率先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但语气里明显少了几分之前的嚣张,多了点狐疑,“刘云飞,你小子又在耍什么花样?赶紧开门!”
“就是!别以为装病就能躲过去!”另一个声音附和道,但砸门的动作却没有立刻恢复。
有戏!
李轩心中暗道。他要的就是这种犹豫。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有气无力”,同时小心翼翼地挪到门边,但并没有立刻打开门闩。
“咳咳……诸位,稍安勿躁。”他隔着薄薄的木门说道,刻意放慢了语速,“并非在下有意怠慢,实乃……正在研习祖上传下的几份要紧文书,一时入了神,未曾留意门外动静。不知……几位大哥寻在下,所为何事?”
他这话半真半假。说“研习”是假,说“要紧”则是他希望对方相信的。
至于“未曾留意”,纯粹是睁眼说瞎话,那擂门声震得他耳膜都快破了。
李轩的内心疯狂吐槽:“演,接着演!奥斯卡欠我一座小金人!就是不知道这帮文盲大哥吃不吃这套……”
门外再次沉默了几秒。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
“要紧文书?”那个粗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信,“你一个穷得叮当响的破落户,能有什么要紧文书?莫不是想拖延时间?”
“就是!你欠彪哥那五十贯钱,今天必须还!不然……”
“在下……自然不敢忘记债务。”李轩适时打断了对方的威胁,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落魄贵族的无奈”,“只是……如今家徒西壁,实在拿不出钱来。咳咳……但这几份祖传图志,或许……或许能值些钱。在下正欲寻个识货之人,将其变卖,以偿还债务……”
他说着,故意让声音低下去,仿佛体力不支,又像是不舍得“祖传宝贝”。
同时,他悄悄将门闩拉开了一条缝,刚好能让外面的人看到他半张脸和他手中刻意捧着的、展开了一角的泛黄图卷。
昏暗的光线下,李轩那张因为受伤和营养不良而显得苍白的脸,配上头上歪歪扭扭的“绷带”,确实有几分凄惨落魄的味道。
但他眼中强装出来的镇定,以及手中那看起来就很有年头的古旧图卷(虽然上面画的啥根本看不清),构成了一种奇特的、引人遐想的画面。
门外站着三个男人。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疤的壮汉,肌肉虬结,眼神凶悍,显然就是那个“彪哥”的手下。
旁边两人也是一副地痞流氓的标准打扮,手里拎着短棍,正不耐烦地盯着门缝。
当他们的目光落在刘云飞和他手中的图卷上时,三个人的表情都微微变了变。
惊愕、怀疑、不屑……但很快,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悄然爬上他们的眼底。
这年头,明州港作为重要的出海口,关于海外奇珍异宝、神秘岛屿、失落宝藏的传闻从未断绝。
虽然大部分都是捕风捉影,但万一是真的呢?眼前这个刘云飞,虽然落魄,但毕竟顶着个“汉室宗亲”的名头,祖上阔过是事实。
谁知道是不是真有什么压箱底的宝贝流传下来?
“祖传图志?”疤脸男眯起了眼睛,向前凑了凑,试图看得更清楚些,“什么图?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这……”李轩故作犹豫,将图卷往怀里缩了缩,仿佛生怕被抢走,“此乃先祖遗物,记录着……一些海外航路和岛屿方位。只是年代久远,有些残破,在下也只认得其中一部分……”
他这话更是虚虚实实。他确实不认识,但外面的人不知道啊!
他们只看到一个落魄贵族,捧着“祖传航海图”,说这玩意儿可能值钱。
“海外航路?”另一个瘦高个的地痞眼睛一亮,“是去金银岛的吗?”
李轩心里翻了个白眼:“还金银岛……你怎么不说藏宝图呢?”但他脸上却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表情,摇了摇头:“这个……在下才疏学浅,尚未完全解读。只知道……按照笔记上的说法,若能循着图上的航线找到地方,所得……足以偿还百倍千倍的债务。”
他刻意强调了“百倍千倍”,观察着三人的反应。
果然,三个地痞的呼吸都有些粗重了。
五十贯钱虽然不少,但和“百倍千倍”比起来,简首不值一提!
疤脸男显然是三人中的头目,他强压下眼中的贪婪,冷哼一声:“少在这儿吹牛!谁知道你这破纸是不是随便画的?拿出来,让彪哥看看!”
“这……恐怕不妥。”李轩立刻摇头,语气坚定了一些,“此物关系重大,岂能轻易示人?若是……若是几位大哥不信,待在下寻到买家,换得钱财,定第一时间将欠款奉上,绝不敢拖延。”
他这是在玩欲擒故纵。
越是藏着掖着,越显得这东西“珍贵”。
李轩悄悄用意念看了一眼系统界面。
没有任何关于“唬骗”、“谈判”或者“鉴定”之类的技能可以兑换,知识点依然是0。系统甚至连个吐槽的提示都没给,仿佛在冷眼旁观他的蹩脚表演。
“靠自己了……”他暗自咬牙。
疤脸男和另外两个地痞对视了一眼,显然都在快速权衡。
是现在就动手打人,逼他还钱(虽然看样子也逼不出钱来),还是赌一把这小子手里的“宝图”是真的?
如果打了他,抢了图,万一图是真的,他们也不认识,等于白搭;万一图是假的,他们也落不到好处。
如果暂时放过他,让他自己去找买家,或者……想办法从他手里把图弄过来研究……
“哼,算你小子识相!”疤脸男最终做出了决定,但语气依然凶狠,“我告诉你,刘云飞,彪哥的耐心是有限的!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要么拿出五十贯钱,要么……把你那什么破图拿来抵债!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他恶狠狠地瞪了李轩一眼,带着两个手下骂骂咧咧地转身走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
听到脚步声消失在巷口,李轩紧绷的神经才猛地一松,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砰砰首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妈的……吓死老子了……”他喃喃自语,脸上带着一丝后怕,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一丝……计谋得逞的诡异兴奋。
赌赢了!至少暂时是。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那卷所谓的“祖传图志”,入手轻飘飘的,纸张脆弱得仿佛一用力就会碎掉。
上面的线条模糊,字迹难辨,鬼知道画的是什么。
“三天……”他苦笑了一下。用一个谎言暂时逼退了麻烦,却也给自己挖了一个更大的坑。
三天之内,他上哪去弄五十贯钱?
或者,怎么证明这破纸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