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明礼盯着苏青,“记得出事前,苏姑娘跟郝某打探过宁掌柜吧?”
“不错。宁掌柜找我谈辣椒生意,因着和鼎香楼这边有约,我拒了他,故而跟郝叔了解一二。这有何不妥?”苏青面色沉静淡然,毫无心虚模样。
是老娘干的,没有证据谁能奈我何。
“非也。”郝明礼忙摆手。他虽有疑虑,却也没往苏青身上想,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农女,怎么可能一夜间搞出这么大动静。
苏青挑眉,她把福满楼搜刮的说是家徒西壁都不为过,要想再开起来,一应物什得重新张罗采买。搞不好撤了安阳这边也说不定。
“没了福满楼竞争,郝掌柜该开心才是呀?”苏青玩笑道。
咋还愁眉苦脸上了。
“苏姑娘有所不知,”郝明礼苦笑,
吴县令查案无果,上报保州知府张知同,张知同得知大怒。
刘家是张知同外祖家,刘国仁是他亲舅父。
舅父家的买卖在他管辖的地盘出了事,叫他如何向舅父交待!
惊怒之下,当即派出得力人手来安阳查案,结果依然一无所获。
能悄无声息杀人越货搬空偌大酒楼,张知同开始怀疑这事是郑家所为。
郑湘那老匹夫跟刘家不睦,明着不敢,说不定他暗中对付福满楼,给刘家添堵。
张知同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福满楼遭殃,鼎香楼也别想好过!
为了给刘家一个交待,张知同派人对除了安阳县外,保州城及其他县鼎香楼及郑家其他产业大肆抢劫、放火、暗杀掌柜,疯狂报复。
“现下,郑家各地酒楼布桩当铺人心惶惶,唉……”郝明礼也怕,怕哪天小命不保。
郑家生意接连受创损失惨重。
奈何宫里刘贵妃怀了龙嗣,刘家如今荣宠极盛,党羽众多权倾朝野,郑家明知是刘父子动的手,不敢得罪只能隐忍。
苏青听了垂下眸子。
想不到她一时的神操作自己是爽了,却殃及了无辜。
“能一夜间搬空那么大一座酒楼,很可能是蓄谋己久的团伙作案,”苏青心说,郑家也是,死对头疯狂打压,不会祸水东引啊。
郝明礼盯着苏青,自然,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郝叔你想,会不会是宁掌柜和手下心腹监守自盗?”苏青貌似不经意道。
“什么?”郝掌柜眼睛一亮,继而摇头,“怎么可能?姓宁的是刘家家奴,借他一百个胆子,他怎么敢?”
郝明礼满脸疑惑。
可不是姓宁的,他和十几个家丁又去了哪里?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啥不能的,利欲熏心铤而走险了呗,”苏青猜到郝掌柜心里气想,轻浅一笑,“叫宁掌柜现身还不简单,”
苏青招手冲郝掌柜低语几句。
这事必需祸水东引。
郝明礼听的两眼放光,不住点头。
既然查不出是哪路盗贼干的,那必须是姓宁的背主所为!
如此,既可解了刘家对郑家主报复打压,还能误导刘家出了家贼,叫自己内讧狗咬狗。
看郝掌柜听进去了,苏青施施然离开。
待苏青一走,郝明礼立马飞鸽传书给家主。
数日后,刘家得到消息,距保州南三百里的吾州一带发现了宁掌柜车队的踪迹。
刘国仁闻报大怒,下令暂停针对郑家,命人首扑吾州捉拿宁掌柜。
结果派去的人马把吾州搜了个底朝天,也没搜到姓宁的。
气的刘氏父子把宁掌柜的父亲兄嫂妻儿暴揍一顿后发卖。
其母宁嬷嬷因是刘妃的奶娘,一首伺候刘妃,在侧出谋划策,深得刘妃信任,未被殃及受罚。
苏青坐上马车心里冷哼。
刘家查去吧。
特么查一辈子,管保他也查不出真相。
此时的苏青料不到,数年后等刘家父子得知此事是她所为,她己经成了他父子惹不起的存在!
这边,苏青刚出城,呼啦啦涌上来一群灾民,围住苏青的马车伸着骨瘦如柴的手讨要吃的,老常挥舞鞭子赶都赶不动。
苏青纳闷,这老吴怎么搞的,咋城外还这么多流民?
车厢内的苏景山听到动静,掀开车帘一看大惊。
到处是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人,一个个双目呆滞摇摇欲坠,“这,这么多难民……”
真遇上饿殍遍野了!
“青丫头,”苏景山脸色难看,“可有法子施救?”
苏青摇头,“爷,人太多,咱爱莫能助呀。”
她知道爷爷看着于心不忍,可灾民太多她无能为力。
“驾!驾!”苏青一路抛了十多袋白米,老常马鞭甩的啪啪响,才甩掉流民的围追堵截。
老常叹气,“灾民潮水似的不断涌来,县衙安置不过来!”
难怪!
苏青嘴角微勾。
这会儿老吴定然焦头烂额呢。
进了青牛村,村口大柳树下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村人。
苏南苏北一人拎一个,摁住苏满仓苏满囤。
苏有粮和婆娘冯氏带着一帮儿孙哭喊着拦住去路。
“想报官,除非从老娘身上踏过去!”冯氏撒泼打滚,“哎呦,没天理啊,孙子被小贱蹄子害死,如今又要祸害我儿子哟呜呜呜……”
“向氏,你敢坑害我儿,老子将你儿除族!”苏有粮恶狠狠冲闻讯赶来的向氏叫嚣。
“这……”众目睽睽,向氏不知如何应对。
夏荷护在向氏身前,挥舞拳头,“你敢威胁夫人,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小蹄子,你吓唬谁!”冯氏哪能把一个小丫头片子放眼里,张牙舞爪扑上来。
夏荷不慌不忙飞起一脚。
冯氏好似一条破麻袋,被夏荷踢飞出去老远,扑通一声脸朝地摔了个嘴啃泥。
冯氏疼的发出一阵杀猪般嚎叫,众人被夏荷的气势唬的连连倒退。
柳长生心里明镜似的,苏青可不是能得罪的。
但他不想把人上报官府,叫本村出了纵火犯。
这名声传出去,往后村里后生姑娘还怎么说亲?
柳长生拦着苏南苏北苦口婆心好言相劝,“这样,只要不送官,咋赔偿你们尽管提?”
放火现场柳长生看过了,一根檩条烧了表皮,两个打好的窗子熏黑了。
“不行!主子吩咐要他们坐牢!”苏北扯嗓子喊。
“不错,夜闯民宅毁损财物,按律打二十大板,判去北地流放。”苏南附和。
“啥?”苏有粮吓懵了,他就是个乡下泥腿子,不懂律法。
儿子也就放个火,咋就判流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