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府衙的公堂上,章衡正襟危坐,惊堂木重重拍下。
“本官宣判!”章衡拍案而起,“李富贵欺诈良民,罚银二百两。至于这只明察秋毫的鹅......”他看向目瞪口呆的师爷,“就封为府衙巡案鹅吧,俸禄按从九品算。”
师爷张大嘴:“大、大人,这不合规矩......”
“嘎!”大白鹅突然展翅高鸣,锐利的鹅眼首勾勾盯着师爷。
师爷一个激灵:“下官这就去办手续!”
“冤枉啊!”李财主突然扑倒在地,“我一个欺诈罪,凭什么罚二百两纹银!”
章衡冷笑:“不愿意?那按律例私占国家金矿罪......”
“小人认罪!小人认罪!”李财主面如土色,连连磕头。
退堂后,吴明月从屏风后转出,掩口轻笑:“那李财主做贼心虚,送来衙门的怕是远不止二百两。”
果然,次日衙门就收到李财主家丁送来的五百两纹银。
更妙的是,那只大白鹅从此在府衙安了家,每日昂首挺胸地巡视各房,衙役们见了都要行礼喊一声鹅大人。
外面突然一阵喧闹,正在处理公文的章衡也被吸引,推开窗户。
只见衙役们围着个竹制小轿啧啧称奇,那轿子形如鸟笼,两侧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子,大白鹅正神气活现地站在轿顶。
师爷擦着汗跑来:“大人,百姓们非说鹅大人该有官轿......”
话音未落,街上突然传来哭喊。
一个浑身是血的布商冲进衙门:“大人救命!草民的货船被水匪劫了!”
大白鹅突然从轿顶飞下,叼住布商衣角就往码头方向拖。
章衡心念电转:“备马!叫上捕快!”
运河边,几艘货船歪斜着,船板上有新鲜血痕。
大白鹅却扑向岸边芦苇丛,片刻后叼出个湿漉漉的账本。
“这是......”章衡翻开账本,上面赫然记录着郑家与水匪的私下交易!
回衙路上,吴明月指着账本某处:“夫君看这里。每月十五,郑家都会运药材去临县,可郑家并不做药材生意......”
当夜,章衡正在书房研读账本,忽听窗外扑通一声。
推窗一看,大白鹅正踩着一个黑衣人,鹅喙上还沾着血液,看来是刺客被鹅啄伤了眼睛。
刺客腰间掉出块令牌,月光下郑字清晰可见。
章衡与妻子对视一眼,吴明月忽然轻笑:“看来咱们鹅大人,又要升官了。”
大白鹅昂首长鸣,声音穿透湖州城的夜空。
远处郑家大宅里,郑万金摔碎了手中的茶杯
次日一早,湖州首富郑万金送来烫金请帖,邀新任通判赴宴。
吴明月将请帖在烛火上轻轻掠过,纸面竟浮现出淡淡纹路:“这墨里掺了金粉,寻常富商可用不起。”
章衡把玩着请帖:“听说郑家与前任知府关系匪浅?”
“何止匪浅。”吴明月压低声音,“传言说,郑家库房比府库还充实三分。”
“那看来,这场鸿门宴,非去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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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月楼顶层,郑万金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迎上来,腰间玉佩叮当作响:“章大人肯赏脸,真是蓬荜生辉啊!”
满座富商纷纷起身作揖,笑容里却藏着刀锋。
章衡注意到角落坐着个瘦高男子,自始至终没抬眼,后来才知那是郑家账房先生,人称铁算盘。
“特意备了湖州三绝招待大人。”郑万金拍手,侍女们端上三道盖着银罩的菜肴。
第一个银罩揭开,盘中白鱼鱼鳃仍在翕动。
郑万金得意道:“清蒸太湖白鱼,上桌时须得活着才鲜。大人请。”
满座目光都聚焦在章衡的筷尖。
吴明月突然哎呀一声:“这鱼鳃怎么发黑?”
她转向郑万金,眼中尽是忧虑:“郑老爷可知道这是什么病症?”
郑万金笑容僵在脸上:“夫人说笑了......”
“妾身幼时随父亲行医,见过这种鱼瘟。”吴明月声音轻柔却字字诛心,“患者先是头顶生疮,继而浑身溃烂,最后......”
她忽然掩口:“瞧我,说这些做什么。”
席间顿时炸开锅。
某个富商突然打翻酒杯:“我想起来还有笔账......”
话音未落人己逃到楼梯口。
眨眼间,满桌珍馐前只剩章衡夫妇。
回府路上,吴明月忽然从袖中摸出个小布袋:“夫君猜我在雅间屏风后发现了什么?”
打开竟是几粒金砂:“郑家这是要试探夫君是否识得金矿呢。”
章衡大笑,忽然听见轿外传来熟悉的嘎嘎声。
掀帘一看,大白鹅正昂首阔步跟在轿旁,脖子上不知被谁挂了块小木牌,上书巡案二字。
“这鹅,倒是有趣。”吴明月看着这只奇怪的鹅,心情突然就明朗了起来。
深夜,章衡翻着从码头芦苇丛里捡回来的账本,眉头越皱越紧。
“这账本上,怎么那么多茯苓?”吴明月看着账本,每月十五,都有十箱茯苓运往临县,一个小小的县城,哪需要这么多茯苓?
“除非他们运的不是茯苓。”章衡冷笑,“而是金子。”
大白鹅蹲在书案上,歪着脑袋看账本,突然嘎地叫了一声,鹅喙啄向其中一页。
章衡低头一看,发现那页边缘有个小小的墨点,像是被刻意做了记号。
“有意思。”章衡眯起眼睛,“看来郑家账房先生也不是铁板一块。”
次日,章衡换了一身便服,带着大白鹅在城里闲逛。
走到郑家米铺附近时,鹅大人突然亢奋起来,扑棱着翅膀冲向一个瘦高男子,正是郑家那位账房先生。
赵先生被鹅追得抱头鼠窜,慌乱间袖中掉出一本小册子。
章衡眼疾手快,弯腰一抄,藏进袖中。
“赵先生,你没事吧?”章衡故作关切。
“没、没事!”赵先生脸色发白,匆匆捡起散落的账册,头也不回地跑了。
章衡回到衙门,翻开那本小册子,发现竟是郑家真正的私账!
上面清清楚楚记着。
三月初五,付水费二百两,确保商船通行无阻。
西月十二,购茯苓十箱,运往临县黑市。
“证据确凿!”章衡一拍桌子,“来人,备轿,本官要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