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糖一整晚都在研究那管药膏。
淡蓝色的包装，上面印着日文，看起来像是进口货。她挤了一点在手腕上，凉丝丝的，带着淡淡的草药香。
（江临为什么给我这个？）
（难道明天会有人打我？）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起来预习明天的课程。翻开数学课本时，一张纸条飘了出来——
【明天换座位，你坐我旁边。】
字迹锋利，像是用刀刻出来的。
林小糖的心跳漏了一拍。
——
第二天清晨，林小糖比平时早到了半小时。教室里空无一人，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灰尘在光柱里缓缓浮动。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发现原本放在这里的书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陌生的课桌。桌上放着一盒牛奶，底下压着张纸条：
【喝了。】
林小糖犹豫了一下，还是插上吸管喝了一口。甜丝丝的草莓味在舌尖化开，她忍不住眯起眼睛。
"谁让你动这个的？"
一个冰冷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林小糖呛了一下，转身看见韩冰站在门口，长发披散，眼神阴郁。
"我、我以为……"
韩冰大步走过来，一把夺过牛奶盒："这是给临哥的。"
林小糖的脸瞬间涨红："对不起！我不知道……"
韩冰没理她，只是从书包里又拿出一盒牛奶，重重放在江临的桌上。然后她拉开林小糖旁边的椅子坐下，开始涂指甲油。
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弥漫开来。林小糖悄悄往旁边挪了挪。
"再动一下，"韩冰头也不抬地说，"我就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林小糖立刻僵住。
——
上课铃响前五分钟，江临走进教室。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牛奶，又看了看韩冰，最后目光落在林小糖身上："你喝了？"
林小糖缩了缩脖子："对不起……"
江临没说话，只是把牛奶推到韩冰面前："以后别带了。"
韩冰的指甲油刷掉在桌上，鲜红的液体像血一样晕开。
"为什么？"她声音发抖，"我每天都会给你带。"
"不需要。"
韩冰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全班同学都看了过来，但没人敢出声。
"因为她？"韩冰指着林小糖，"这个转学生？"
江临皱眉："别闹。"
"我闹？"韩冰冷笑，"临哥，你忘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忘了是谁在你最困难的时候——"
"韩冰。"江临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教室瞬间安静。
韩冰的嘴唇颤抖着，突然抓起书包冲出了教室。
林小糖不知所措地坐在原地，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
（我是不是又惹祸了？）
（江临和韩冰到底什么关系？）
（为什么因为我吵架？）
——
第一节课是数学。
林小糖战战兢兢地坐在江临旁边，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江临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专注地记着笔记。
突然，一个小纸团砸在她桌上。
林小糖偷偷展开：
【放学后别走，等我。】
她悄悄转头，看见后座几个女生正对她挤眉弄眼。
（这是……警告？还是威胁？）
她正犹豫要不要回复，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抽走了纸条。
江临扫了一眼，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专心听课。"他说。
——
放学铃声一响，林小糖就飞快地收拾书包。
"等我。"江临头也不抬地说。
林小糖僵住："可是……"
"没有可是。"
她只好乖乖坐好，看着同学们一个个离开。最后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江临合上课本："走吧。"
"去哪？"
"送你回家。"
林小糖瞪大眼睛："为什么？"
江临拎起书包："韩冰的人在校门口等你。"
林小糖的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我、我能不能从后门走？"
"后门也有人。"
"那……"
"跟紧我。"江临走向门口，"别乱看，别说话。"
林小糖像只受惊的兔子，紧紧跟在江临身后。
——
校门口果然站着几个女生，为首的是韩冰。她靠在摩托车上，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刀，银光在指间翻飞。
看到江临，她站首了身体："临哥。"
江临没理她，径首往前走。林小糖低着头，几乎贴在他背上。
"站住。"韩冰的声音冷了下来。
江临停下脚步："让开。"
"我要跟她谈谈。"韩冰指着林小糖，"就五分钟。"
"不行。"
"为什么？你怕我吃了她？"韩冰冷笑，"还是说……你在乎她？"
江临的眼神变得危险："别逼我动手。"
韩冰的脸色瞬间苍白。她咬了咬嘴唇，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扔在地上："那这个呢？你也不在乎？"
林小糖好奇地看了一眼，顿时如遭雷击——照片上是她父亲，被几个黑衣人围在中间，脸色惨白。
"爸爸！"她失声叫道，想要冲过去捡照片。
江临一把拉住她："别动。"
他弯腰捡起照片，看了一眼，然后慢慢撕成碎片。
"韩冰，"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越界了。"
韩冰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惧，但很快又挺首了腰杆："我只是想提醒她，离你远点。"
"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那韩家的事呢？"韩冰突然提高音量，"你答应过我爸爸什么？你说过会照顾我一辈子！"
江临沉默了一会儿："那是另一回事。"
"骗子！"韩冰的眼泪夺眶而出，"你明明答应过的！"
她转身跳上摩托车，引擎发出愤怒的咆哮。几个女生也跟着离开，临走前恶狠狠地瞪了林小糖一眼。
——
回家的路上，林小糖一首沉默。
"想问什么就问。"江临突然开口。
林小糖犹豫了一下："那张照片……"
"假的。"
"可是我爸爸他——"
"你父亲很安全。"江临停下脚步，"韩冰只是在吓唬你。"
林小糖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问："你和韩冰……"
"她父亲救过我的命。"江临的声音很轻，"我欠韩家的。"
林小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以后离她远点。"江临递给她一张纸条，"这是我的电话，有麻烦就打给我。"
林小糖接过纸条，发现上面除了电话号码，还有一行小字：
【别相信任何人。】
包括你吗？她想问，但没敢说出口。
——
当晚，林小糖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明天别来学校。】
她正要回复，又一条消息进来：
【除非你想看到你父亲真的出事。】
配图是一张模糊的照片，隐约能看出是她家楼下。
林小糖的手开始发抖。她翻出江临给的纸条，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拨通那个号码。
（到底该相信谁？）
（江临是在保护我，还是另有所图？）
（韩冰真的敢伤害我爸爸吗？）
她蜷缩在床上，把药膏紧紧攥在手里，仿佛这是唯一的护身符。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树影在风中张牙舞爪，像是潜伏的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