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王胖子的电话在凌晨西点打进来时，我正梦见自己在十六铺码头清理叛徒。手指条件反射摸向枕头底下——没有枪，只有个冰凉的手机。
"祖宗！《极限48小时》找你当常驻！"王胖子的破锣嗓子震得我耳膜生疼，"一季十二期，税后这个数！"
微信弹出的数字让我挑了挑眉。1947年我买下百乐门用的金条，折合民币还不到这三分之一。
"不接。"
"你疯了？这可是今年S+级综艺！"王胖子急得开始咳嗽，"人家点名要你，就因为昨天那个钢管视频..."
窗外天色还暗着，我起身拉开冰箱。冷藏室里整齐码着十几瓶斐济水，瓶身上都贴着粉色便利贴：「弟弟要补水哦~」落款画着个卡通糖果——是那个叫苏糖的女明星的手笔。
"他们想要什么效果？"我拧开瓶盖，冷水滑过喉咙，"让我在节目里再表演钢管杀人？"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几秒。
"...其实差不多。"王胖子的声音突然压低，"制作人暗示想让你当'恶人担当'，就是专门欺负其他嘉宾那种..."
我差点捏碎水瓶。三十年代在闸北区，我亲手打断过两个专收保护费的混混腿骨。现在倒好，重生后居然有人花钱请我当恶霸。
"告诉制作人，"我把空瓶精准投进三米外的垃圾桶，"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命硬。"
挂断电话后，浴室镜里的年轻人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左眼角的泪痣在晨光中像颗微型子弹孔。这张脸确实有当恶人的资本——如果忽略眼睛里那点没藏好的杀气的话。
上午十点，银河大厦17楼。
我刚出电梯就被闪光灯淹没了。五个举着"华少勇敢飞"灯牌的女孩尖叫着扑过来，香水味混着发胶味呛得我后退半步。三十年代最疯的也没这么热情。
"华老师！"穿紧身西装的制作人从人堆里挤出来，"可算把您盼来了！"
会议室的玻璃墙上映出我今天的造型：黑色高领毛衣配深灰西装，是造型师听说要见综艺团队后连夜送来的"恶役专属套装"。效果很显著——刚才前台小姐给我递咖啡时手抖得像是给老虎喂食。
"我们设计了个绝妙的人设！"制作人把iPad推过来，屏幕上是个标注密密麻麻的流程图，"前期您负责欺负小鲜肉，中期被观众骂上热搜，后期反转洗白..."
我慢慢转着左手尾戒。这是今早从首饰盒里翻出来的，内侧刻着"1937"——显然原主不知道这数字对我意味着什么。
"具体怎么欺负？"
"比如抢任务道具啊，早餐时往别人牛奶里掺酱油啊..."制作人越说越兴奋，"最好能制造些肢体冲突！您这身高，拎那些小爱豆肯定跟拎小鸡似的..."
尾戒在玻璃桌上磕出轻响。制作人突然噤声，因为他看见我笑了。上辈子每次这么笑，黄浦江里就会多一具尸体。
"李制作。"我用纸巾擦拭刚才碰过的桌面，"1937年上海有个节目叫'大世界擂台赛'，知道最后怎么了吗？"
"啊？"
"主办方被剁了手脚扔进苏州河。"我把纸巾叠成方块，"因为他们让两个姑娘互扇耳光取乐。"
会议室空调突然变得很吵。制作人额头上的汗珠亮晶晶的，像当年百乐门舞池顶的水晶灯。
最后签的合约完全变样：不搞恶人人设，不刻意制造冲突，薪酬砍掉三分之一。王胖子签完字就冲去洗手间吐了——后来他告诉我，当时我谈判的样子像是黑帮片里的教父。
走出大楼时，一群代拍正围着我的保姆车。有个穿皮衣的姑娘突然突破保安防线，把镜头首接怼到我面前："华少！粉丝都想知道您为什么突然转型硬汉路线？"
我停下脚步。她的相机包上别着个青铜色徽章，样式和1946年上海情报处的探员证一模一样。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弯腰凑近她镜头，这个角度能让1米95的身高更具压迫感，"我其实..."
快门声骤停，所有代拍都屏住呼吸。
"...每天喝三杯珍珠奶茶。"
现场寂静两秒后爆发出失望的嘘声。皮衣姑娘却突然红了脸——因为我借俯身机会，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青帮的'青'字，下一笔该往左撇。"
看着她瞬间惨白的脸色，我心情大好地钻进车里。手机锁屏显示有新微信，是那个叫林霜的制片人发来的：「你父亲让我转告，玩够了记得回家吃饭」
车窗外的霓虹灯开始亮起。我着尾戒上的数字，想起昨天在《夏日甜心》片场，校服女主偷偷问我是不是真的练过武术。
当时我没告诉她，1937年虹口道场有个日本武士，被我用人字拖抽掉了三颗门牙。
保姆车转过淮海路时，王胖子突然大叫："卧槽！综艺还没录你就上热搜了！"
#华英雄 珍珠奶茶#的话题里，代拍们纷纷发图：【惊！顶流男星当众承认维持身材的秘诀竟是...】
最火的动图里，我俯身时西装勾勒出的背部肌肉线条被加了粉色箭头标注。热评第一是：【这哪是珍珠奶茶，这分明是迷魂汤】
我划到评论区，看到苏糖的回复：【弟弟骗人！明明只喝我送的斐济水！】后面跟着三个愤怒表情包。
锁屏前，最后跳出来的是《极限48小时》工作群消息："首期录制企划更新：取消恶人设定，改为'反差萌大叔'路线"
王胖子在旁边哀嚎："完了完了，这下节目效果全完了..."
车窗外，巨大的LED屏正在播放我父亲集团的广告。华建军在游艇上举杯微笑，字幕写着："打造健康娱乐生态"。
多讽刺。上辈子我靠暴力掌控上海滩，这辈子却要靠卖萌混娱乐圈。
"胖子。"我突然开口，"帮我买杯珍珠奶茶。"
"啊？你真要喝？"
"要全糖的。"我按下车窗，让夜风吹散那些关于血腥味的记忆，"再加份椰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