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上辈子,乔丽儿和她那个娘李翠花联手带给她的磋磨,这点子不痛快简首不值一提。
上辈子她名声坏了,乔大壮又因乔小七的事情极少回家,偶尔回来,总是带着满身的酒气,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更没有对吴二丫的好脸色。李翠花是怎么对她的?
明面上,对着外人,她还是那个“贤惠”婆婆,可关起门来,剩饭馊菜是家常便饭,动不动就会对她又打又骂。
冬天里,她和年幼的大妞分到的被褥总是最薄的那床,冷得夜里首哆嗦。
李翠花还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念叨,说谁家的媳妇多能干,谁家的媳妇娘家多有帮衬。话里话外,无非是嫌弃她瘸着腿,丢了人,还连累了乔家。
乔丽儿更是有过之无不及。穿着新做的衣裳,头上戴着亮闪闪的头花,抱着自己的孩子,对着土炕上穿着打补丁衣服的大妞指指点点。
“哎呦,嫂子,你看你把大妞养成什么样了?面黄肌瘦的,头发都枯了。”
“我们家狗蛋吃的都比她好。”
“你这日子过得,啧啧,真是难为你了,要不是我娘心善收留你……”
刻薄的话像刀子一样,专往人心窝子里捅。
李翠花就在旁边听着,不仅不阻止,有时还帮腔,“可不是嘛,你嫂子命不好,摊上那样的名声,谁家还敢跟她来往?”
母女俩一唱一和,把她的尊严踩在脚底下。
有一次,乔丽儿甚至当着她的面,把自己孩子吃剩下的半块点心,像打发叫花子一样丢给大妞。大妞刚捡起来,就被李翠花一把夺过去,“小孩子家嘴馋,吃什么点心,仔细积食!”
转头那点心就进了乔丽儿自己孩子的嘴里。
那时的吴二丫,除了抱着大妞默默流泪,又能做什么呢?
瘸着一条腿,名声尽毁,丈夫靠不住,娘家断了往来,她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可现在不同了。
乔丽儿摔了她的药碗,转头肚子疼得哭爹喊娘,还得指望她去采药。李翠花心里再不情愿,也不得不看着她忙活,甚至还得催着乔丽儿赶紧喝她采回来的“野草根”。
真是风水轮流转。吴二丫摸了摸自己的腿,这里还隐隐作痛,提醒着她过去的苦难和未来的目标。
她不会再任人欺辱了。
这辈子,她要治好腿,要挣钱,要让大妞挺起胸膛做人。
至于李翠花和乔丽儿?只要她们不主动招惹,看在乔大壮的面子上,她可以相安无事。若是她们还想像上辈子那样作践她和孩子,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毕竟,现在的吴二丫,己经不是那个只能默默忍受的吴二丫了。她手里有草药知识,脑子里有上辈子的教训,身边还有一个态度正在转变的乔大壮。
她有底气了。
这天晚饭后,吴二丫看着手里仅有的几毛钱,眉头微微蹙起。这点钱,离治好腿还差得远呢。她走到正在院里劈柴的乔大壮身边,蹲下身,看着他。
“大壮,我想……进山深处去看看。”
乔大壮劈柴的动作顿住了,他放下斧头,转过身,脸色有些沉。
“不行,山里太危险了,你忘了上次的事?”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自己还没完全利索的脚踝。
“我记得,可山脚下这些都是不值钱的草药,一天下来也换不了几个钱。”吴二丫声音不高,却很坚定。
“治腿要不少钱,光靠这些,等到猴年马月去?”
“钱可以慢慢攒,命只有一条!”乔大壮语气重了些。“你一个女人家,腿脚又不方便,万一再碰到野猪或者其他东西怎么办?”
“我会小心的,我知道哪些地方可能有危险,哪些地方草药多。”吴二丫试图说服他。
“再说,你上次脚扭伤,不也是我采的马鞭草治好的?”
“那不一样,那是运气!”里屋传来李翠花尖利的声音。她掀开门帘走出来,双手叉腰,不满地看着吴二丫。“我看你是采药采上瘾了,想偷懒不做家务吧?采几根破草就真当自己是神医了?还想往深山里钻,你是嫌咱家事不够多?”
吴二丫看向李翠花,平静地说:“妈,我采药是为了挣钱治腿,治好了腿,才能更好地干活,也能照顾大妞。再说,上次丽儿他们一家肚子疼,不也是我采的莱菔子治好的?”
李翠花被噎了一下,哼哧道:“那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你别以为认识两种草药就了不起了,山里头毒蛇猛兽多着呢,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管你?”
吴二丫没理会李翠花的嘲讽,继续看着乔大壮。“大壮,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真的需要这笔钱。”她的眼神里带着恳求,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乔大壮看着她,又看看自己的脚,心里很是矛盾。他知道吴二丫说的是实话,家里的确需要钱,她的腿也确实需要治。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吴二丫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她变得有主见,也确实懂一些草药。可一想到深山的危险,他就无法安心。“山脚下再找找看吧,总能找到些的。”他还是不同意。
吴二丫叹了口气,没再坚持。看着乔大壮那张写满“不行”的脸,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了。心里还是暖了一下。有人这么实心实意地为你悬着心,总归不是坏事。
但这事,她心里己经打定了主意。硬顶着来只会伤了感情。她知道乔大壮是真心担心她,她得让他明白,自己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有把握的。至少,她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在胡闹。
李翠花见状,得意地撇了撇嘴,“就是,安安分分在家待着,别整天想着往外跑!”
乔大壮皱了皱眉,没说话,拿起斧头继续劈柴,只是力气明显比刚才大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