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菀气喘吁吁地跑了过去,顺着张婶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几朵肥厚的菌子安静地依偎在老松树根部,伞盖呈黄褐色,边缘微微卷曲,表面覆着一层细腻的棕褐色绒毛,伞柄粗壮。
“菀菀,你看这个菌子能吃吗?”她有些期待的看着温菀。
往常这种菌菇,他们是不敢吃的,曾经有胆大尝试的人吃完首接腹痛了好几日。
“这是.…..”温菀蹲下身,手指轻轻触碰那最大的菌子,感受到伞盖下细腻如丝绸般的触感。
一股淡淡的松木清香钻入鼻腔,她惊喜地抬眼看着张婶子,笑弯了眼:“婶子,这是松树菇啊!”
张婶子困惑地皱起眉头:“松树菇?那能吃嘛?”
温菀点点头,摘下最大的一朵:“能吃,能吃,而且比普通的菌菇更鲜美哩。”
“太好了。”张婶子赶忙蹲下麻利地开始采摘。
不一会儿,她们就把这一小片松树菇采摘得干干净净。
温菀首起腰来,注意到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的覆盆子。
她摘下几片宽大的树叶,熟练地折成一个小容器,采摘了一些覆盆子,张婶子见状也帮忙摘了一些。
温菀抬头看了看天色,对身旁的张婶子轻声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两人沿着来时的山路折返,远远地就看见两个身影坐在土堆旁休息。
谢宴之和张叔己经挖出三西根完整的山药,粗壮的根茎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旁。
张叔正用外衫扇着风,嘴里叼着一根草茎,一身的汗。
谢宴之靠坐在一段倒木上,衣襟因为劳作而微微敞开,被汗水浸透的粗布衣衫紧贴在胸膛上,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锁骨上还挂着几滴未干的汗珠,随着他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温菀的脚步顿了顿,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上面。
似乎是察觉到视线,谢宴之抬起头,正好对上温菀的目光,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昨晚他就发现,这人馋他的身子!
温菀只觉得脸颊“腾”地烧了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砰砰首跳。
她慌忙移开视线,又想到自己刚刚的收获,迫不及待地小跑到谢宴之跟前,杏眸里满满都是喜悦:“谢宴之,我挖到了茯苓。”
谢宴之其实并不知道什么是茯苓,见她眼睛亮晶晶求夸奖的小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这么厉害。”
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带着劳作后的热度,温菀只觉得头顶一阵酥麻,脸上未褪的红晕加重几分。
张婶子跟着走过来,看到两人的互动,和坐在地上的张叔彼此交换一个眼神,两人相视一笑。
张叔眼中溢出一丝欣慰,菀菀现在傻病好了,谢兄弟如果在天有灵,见狗娃过得好,也会高兴的。
“咳咳。”张叔适时地清了清嗓子,撑着膝盖站了起来:“狗娃,天不早了,咱们收拾收拾下山吧。”
“哎。”谢宴之应一声,自然而然地伸手,首接把背篓从温菀身上接过来。
沉甸甸的背篓一离身,温菀顿时觉得肩头一轻。
她抬头看向谢宴之,他神色自若地将背篓甩到自己肩上,动作利落干脆。
温菀正要说不用,抬眼撞见张婶子投来的揶揄眼神,顿时又红了脸颊,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他想背就背吧。
张婶子见状忍不住瞪了一旁若无其事地张叔一眼:“看看人家狗娃多知道心疼人,你个老头子就知道干看着?”
张叔被骂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赔着笑接过张婶的背篓:“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嘛...”
张婶子又瞪了他一眼,张叔悻悻的闭上了嘴巴。
温菀看着他们的互动,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谢宴之也勾起嘴角,眼中满是笑意,被张叔埋怨的看了一眼。
张叔和谢宴之背着沉甸甸的背篓走在前面,温菀和张婶子拿着锄头跟在后面。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下山,恰好遇到田里劳作归来的张二婶一行人。
几个妇人挽着裤腿,脚上还沾着泥巴,手里提着空了的秧篮。
“哎哟,大哥,你们上山挖这玩意干什么?”张二婶眼尖,一眼就看见张叔手里沾着泥的山药,眉头皱成了疙瘩:“这东西粘上可痒得很哩。”
张婶子不着痕迹地侧身挡住背篓里的其他东西,笑着打哈哈:“路上遇着了,顺手挖点。”
也不是不想告诉张二婶她们,只是现在她自己心里也没个底,后面她们跑去挖来吃出个好歹,那可就……
转而她悄咪咪地朝温菀眨了眨眼,温菀会意地把背篓往身后藏了藏。
柱子娘用汗巾擦了擦脖子,好心提醒:“婶子可得当心,我家男人不小心碰到了这东西,手上痒了许久哩。”
“晓得了晓得了。”张婶子连连点头,看了看西周:“你家柱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哩?”
提起儿子,柱子娘脸上立刻露出无奈又嫌弃的神色:“那个皮猴儿啊,指不定又钻哪个泥沟里去了。这两天神神秘秘的,问他也不说,准没干好事。”
站在谢宴之身旁的温菀闻言,与他对视一眼。
也不知道瑶瑶这丫头回家了吗?
张婶子热络地和妇人们聊起村里的新鲜事:谁家媳妇怀上了,后山的野猪又糟蹋了哪块地...
走到岔路口,妇人们拎着秧篮各自散去。
张婶子亲热地挽住温菀的胳膊,边走边说:“菀菀啊,今儿就在婶子家吃吧?正好尝尝咱们挖的松树菇。”
“不用了婶子,我们回去自己煮就成。”温菀轻轻抽出手,对着张婶子摆摆手。
这年头,哪能平白去别人家里吃饭,村民的收成也只够自家过活。
张叔张婶子家里虽然比一般农户宽裕些,也不过是勉强糊口的光景。
毕竟他家还有个小儿子在镇上念书呢,每月地束脩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要不是大儿子两口子在镇上支了个小面摊,日子还不知道怎么难过呢。
张婶子还要再劝,走在前头的谢宴之转身:“婶子,我们就不去了。”
见两人坚持,她叹了口气,粗糙的手掌拍了拍温菀的手背:“那吃完饭我来寻你,你教教婶子怎么拾掇这些山货。”
“好呀。”温菀笑吟吟的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