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眼的罡风裹挟着星辰碎片,月昭的玄色披风被气流撕成缕缕星砂。风祈用古战场残剑熔铸的护心镜贴在她后背,镜面映出崖壁上剥落的青铜铭文——正是归墟阵图最后的"墟眼"位。引路的星砂罗盘突然炸裂,碎片竟在空中拼出少年赤鳞被铁链悬于虚空的画面,每条锁链都系着月昭轮回中的劫数。
"谒碑者需奉上心头血。"身着赭红龟甲纹的老者自时空裂隙踏出,手中青铜杖顶端嵌着的不是宝石,而是半枚刻着"谶"字的鮫人齿。他枯掌抚过虚空,七十二座悬浮的青铜碑突然显现,碑文竟是用月昭历代转世时的情丝编织而成。
风祈的龙渊剑斩向老者时,剑气突然调转方向击碎某座青铜碑。碑体迸裂处涌出黑雾,雾中浮现月昭从未见过的画面——赤鳞跪在往生池底,正用龙血在池壁刻写逆转生死的禁咒,每道咒文裂痕都渗出她这一世青鳞镯的纹路。
踏入碑林时,月昭的护心镜突然灼热。十万道青铜锁链自虚空垂下,链环表面浮刻着她篡改的天命:本该魂飞魄散的魔将成了守碑人,注定夭折的婴孩化作镇界石。老者手中青铜杖点地刹那,锁链突然活过来缠住月昭脚踝,末端青铜钩竟是她前世刺入赤鳞心口的发簪。
"使者可知这些碑文喂养着什么?"老者撕开龟甲纹外袍,露出皮下流动的星砂脏腑。他指尖星芒指向碑林中央的漩涡,那里浮沉着半具古神残躯——左眼嵌着月昭的护心镜,右眼正是风祈剑柄缺失的逆鳞。
时空突然扭曲,身着月白鲛绡的少年踏着青铜算筹降临。他腰间坠着的不是玉佩,而是三百片刻着"罚"字的龟甲:"晚辈奉守碑人之命,来取青鸾使者的问心玉。"抛出的龟甲突然炸裂,每块碎片都映着骇人景象——被月昭救过的生灵正在化作归墟阵的养料,他们的魂魄被青铜锁链拽向古神残躯。
月昭的鮫绡内衬突然渗出星砂,与龟甲碎片上的因果线产生共鸣。风祈挥剑斩断丝线时,剑气触及某块龟甲映出真相——赤鳞每替月昭承受一次天罚,古神残躯就再生一寸。碑林突然震颤,十万青铜锁链同时绷首,链条尽头竟连着六界生灵的命脉。
老者突然将青铜杖插入自己胸膛,涌出的不是血而是星砂凝成的归墟阵图。阵图升空瞬间,七十二座青铜碑组成杀阵,碑文化作活体符文缠绕月昭周身。风祈背后的龙纹脱离肌肤,与新生的古神右臂缠斗时,龙爪撕下的不是血肉而是刻满镇魔碑文的金箔。
"这双眼,该物归原主了。"少年守碑人突然挖出自己双目,嵌入古神残躯的空洞眼窝。月昭的护心镜在此刻炸裂,星砂凝成青鸾衔住龙阙剑残片,剑气横扫之处,青铜碑文纷纷逆写——救赎变作罪孽,慈悲化作业火。
当剑锋刺入古神左眼,月昭看见三百年前被抹去的真相——赤鳞根本不是侍墨童子,而是初代守碑人。少年将逆鳞嵌入她命魂时,暗中把半数神魂封入归墟之眼,成为平衡天道的砝码。古神右眼突然淌出血泪,泪珠坠地凝成赤鳞最后的留影:他在碑林深处刻下十万"月昭"之名,每个名字都化作困住古神的锁。
守碑少年突然撕开面皮,露出与赤鳞相似的面容。他手中浮现的血诏残卷,正是风祈在昆仑墟所得的后半截:"...破局之钥,在您最初动情那刻。"话音未落,整座碑林开始崩塌,十万青铜碑化作星砂涌入月昭腕间——那碎裂的青鳞镯竟重组为完整的命盘,盘面缺失的正是她情魄所化的那枚指针。
罡风突然静止,古神残躯睁开双目。左眼映出月昭历劫时的悲悯,右眼却是赤鳞封印神魂前的决绝。当两者眸光交汇,归墟之眼深处浮现真正的天道碑——碑身裂缝中流淌的不是血,而是月昭轮回中遗落的万千情丝。
"师姐,你终于看到了。"赤鳞虚影自古神右眼溢出,龙阙剑点向天道碑某处裂缝,"当年西圣封印的从来不是天魔,而是害怕觉醒的..."话音被突然降临的天罚打断,十万道雷光中,月昭看清碑文真容——那上面刻着的,正是所有被她改写过命运的苍生之名。
虚空崩裂时,风祈在星砂中抓住半截血诏。泛黄的帛书上,最后几行字正在消散:"...真正的归墟阵眼,是您动情那刻漏出的灵力。赤鳞以神魂为祭,将阵眼移至己身..."残卷末端的星砂突然凝成青鸾,朝着六界之外某处秘境振翅飞去。
晨曦刺破归墟时,月昭的新镯浮现完整命盘。古神残躯化作星尘消散处,升起七十二座新碑——每座碑文都刻着被她改变命运的生灵最终的结局。守碑少年突然跪地,挖出自己心脏嵌入最后一座空碑:"这局棋还未终,下一个轮回..."话未说完,身躯己化作刻着"赤鳞"二字的青铜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