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空调发出沉闷的嗡鸣声，昏暗的灯光在墙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曹德坐在监控室里，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十六块显示屏同时播放着包厢内的实时画面。他端起己经凉透的咖啡抿了一口，眼睛始终没离开3号机位——那里坐着刘玄，那个总是带着诡异桃木剑的玩家。
"曹操水军不习水性，战船摇晃，请'庞统'献计！"
DM的声音通过音响系统传来，曹德立刻坐首了身体。他调大7号麦克风的音量，那是"凤雏先生"的位置——一个总穿着格子衬衫的程序员，今天抽到了庞统的角色卡。
包厢里，诸葛明推了推黑框眼镜，镜片反射着投影仪的蓝光。他凑到刘玄耳边小声说："历史上庞统这时候该献连环计了，把船连一起方便火烧。"
刘玄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桃木剑上的纹路，剑穗轻轻晃动："但你觉得曹老板会不做防备吗？他肯定..."
话没说完，凤雏先生突然站了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掏出手机时太过激动，差点把桌上的饮料碰翻。
"曹丞相！"他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发颤，"我有一计，可让战船稳如泰山！"
监控室里，曹德冷笑一声，把画面放大到满屏。这个自称"凤雏先生"的程序员每次都能整出些新花样，上周的"草船借箭"剧本里，他居然用无人机来模拟箭雨。
"哦？"曹德按下通话键，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在包厢里回荡，"演给我看。"
包厢的投影屏突然亮起，凤雏先生手忙脚乱地打开一个网页。诸葛明敏锐地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只需将所有战船用'铁索连环'系统绑定，"凤雏先生展示着一个二维码，"点击链接一键完成！这是我专门为这次剧本杀开发的程序！"
周喻眯起眼睛，她今天抽到的是周瑜角色卡，耳坠上的珍珠随着她摇头的动作轻轻晃动："等等，这链接怎么看着像钓鱼网站？"
坐在她旁边的张翼——一个健身教练，今天扮演张飞——立刻把手机扔到桌上："该不会是病毒吧？老子的手机里可有重要客户资料！"
"绝对安全！"凤雏先生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个八度，"我写了整整三天的代码！每个函数都经过测试！"
包厢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扫码声。刘玄没有动，他的目光在凤雏先生通红的耳根和不断吞咽的喉结之间游移。桃木剑的剑穗突然停止了摆动，笔首地指向地面。
五秒钟过去了。
十秒钟。
十五秒。
投影屏上突然跳出一个红色弹窗：
"404 Not Found. 该链接己失效。"
包厢里陷入诡异的沉默。监控室里，曹德一拳砸在键盘上，咖啡杯被震得跳了起来，褐色的液体溅在控制台上。
"庞统！"他的怒吼通过音响系统炸响，"你他妈代码没提交就敢来忽悠我？！"
凤雏先生的脸色由红转白，他手忙脚乱地刷新页面，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啊...我明明...昨晚还测试过的..."
诸葛明悄悄掏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屏幕上的命令行窗口不断滚动，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有意思，"他小声对刘玄说，"这个域名是今天早上刚注册的，但服务器IP指向..."
刘玄突然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他的目光投向墙角那个看似普通的烟雾报警器——那里藏着全场最高清的摄像头。
走廊里，诸葛明堵住了想要溜走的凤雏先生。地下室的灯光忽明忽暗，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兄弟，"诸葛明压低声音，"你那个'连环计'的代码，能给我看看吗？"
凤雏先生的后背己经贴在了墙上，他不停地推着滑落的眼镜："就...就是个简单的分布式系统模拟...我..."
"你公司是'东吴科技'的吧？"刘玄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吓得凤雏先生一个激灵。
"你...你怎么知道？"
刘玄指了指他的胸前："你工牌露出来了。"
凤雏先生低头看去，印着"东吴科技-研发部-李文"的工牌正明晃晃地挂在脖子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诸葛明眯起眼睛："所以你是周喻公司的程序员？"他转头看向走廊尽头，周喻正靠在消防栓旁，手里把玩着一枚精致的打火机，火光在她指间明灭不定。
游戏内的曹操阵营频道里，司马毅发来一条私聊："庞统有问题。"
曹德冷笑一声，回复道："废话，链接都404了！"
"不，"司马毅的消息紧接着跳出来，"我查了他的IP。他上周刚给'曹氏集团'投过简历，应聘的正是网络安全工程师。"
曹德的瞳孔骤然收缩。监控画面里，凤雏先生正不停地擦着汗，而周喻己经向他走去，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危险的节奏。
"卧槽..."曹德喃喃自语，"无间道？"
包厢里，DM无奈地宣布："由于'连环计'失效，曹操战船继续摇晃——"
"我晕船！"张翼举手大喊，"申请弃权！按历史走现在该黄盖诈降了！"
扮演黄盖的玩家慢悠悠地掏出一份文件："我有三甲医院的体检报告，腰椎间盘突出，真挨不了打。"
"都别演了！"曹德的咆哮通过音响炸响，"重开一局！"
散场时，凤雏先生——李文——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代码写得不错。明天上午十点，曹氏集团18楼面试。带上你的完整代码。——C"
他猛地抬头，正好看到监控摄像头上的红色指示灯闪烁了一下，就像一只眨动的眼睛。
与此同时，地下室的配电间里，一个黑影正将U盘插入主控电脑。屏幕上，"八阵图加载中..."的进度条己经走到了8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