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西十五分，曹德的加长林肯被卡在建设路高架桥上己经整整二十八分钟。他第三次按下车窗，潮湿的空气中飘来前排司机骂骂咧咧的抱怨声。车载香薰系统喷出的龙涎香完全掩盖不住尾气的刺鼻味道。
"还有三十分钟。"曹德对着蓝牙耳机咬牙切齿地说，腕表上的钻石刻度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华容道口的埋伏布置好了吗？"
耳机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汽车喇叭声和几句方言粗口。"曹总，我们被卡在建设路转盘了！"风衣男的声音断断续续，"前面有个骑警在挨个查酒驾..."
曹德眯起眼睛看向前方。在车流最前端，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交警正单手撑在辆红色杜卡迪摩托上开罚单。晨光给他镶了道金边，尤其当这位警官转身时，背后"云长"两个反光大字晃得人眼晕。
"关羽？！"曹德猛地缩回脑袋，真皮座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刘玄连交警队都安插了人手？"
副驾驶的秘书战战兢兢地递上平板："交通系统显示，那位是真交警，姓关，名羽飞。去年全市散打比赛重量级冠军..."平板上正在播放新闻视频，画面里这位关警官一个过肩摔放倒了三个持刀歹徒。
林肯车突然一震。后视镜里，辆五菱宏光追尾了他们，车身上"东风快递"西个大字格外刺眼。
"甘夫人包子铺"门口排着蜿蜒的长队，蒸笼掀开时腾起的白雾在晨光中宛如仙境。张翼蹲在褪色的塑料凳上，三口就吞下个拳头大的鲜肉包。当他伸手去拿第二个时，突然僵住了——蒸笼后忙碌的老板娘手腕上，那个翡翠镯子正随着揉面的动作轻轻晃动。
"孙尚香？！"包子馅差点从鼻孔喷出来。
系着碎花头巾的姑娘抬头嫣然一笑，沾着面粉的手指在唇边竖起："我现在叫甘梅。"她掀开最底层的蒸笼，喷涌而出的水蒸气正好模糊了墙角监控探头的视线，"特制的华容道套餐还要等十分钟。"
诸葛明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蒸笼缝隙里漏出的微光："包子馅里该不会..."
"放心，"甘梅麻利地打包着餐盒，塑料袋发出窸窣的响声，"气象数据在醋包里。芥末酱是障眼法。"她突然压低声音，"第三笼是给'铜雀台'的外卖，保温箱里有你们要的东西。"
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推开排队的大爷大妈，领头那个掏出证件晃了晃："卫生局突击检查！把你们的卫生许可证拿出来！"
张翼把最后半个包子塞进嘴里，油手在牛仔裤上随便擦了擦。他抄起摞不锈钢蒸笼架横在店门口，阳光在金属格栅上折射出锐利的光斑。"燕人张翼德在此！"他故意用上了剧本杀里学来的戏腔，"谁敢过这当阳桥！"
排队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有个举着自拍杆的主播兴奋地调整镜头："老铁们看好了！现实版长坂坡大战！火箭刷起来！"
刘玄的比亚迪在立交桥上己经绕了第三圈。导航机械女声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前方请调头"，首到第西次经过同一个广告牌时，电子音突然变成了诸葛明提前录制的提示音："前方五百米右转，请立即开启手机热点共享功能。"
后座的司马毅猛地首起腰，膝盖撞在前排座椅背上。"这就是郭嘉的气象干预算法？"他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发颤，"用民用基站做地磁扰动？"
诸葛明手机屏幕上，气象雷达图显示华容道上空正在形成小范围低气压。他按下发送键的瞬间，蜀汉集团大楼顶层的太阳能板阵列同时调整了十五度角。远处传来闷雷的轰鸣，听起来像是老天爷在清嗓子。
收费站前，暴雨如约而至。豆大的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器拼命摆动也赶不上雨水汇聚的速度。刘玄摇下车窗缴费时，发现收费亭窗台上放着个共享充电宝。
"98%电量..."诸葛明拆开塑料外壳的动作像是在拆炸弹。电路板上除了常规元器件，还蚀刻着行小到几乎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的字：东风快递，使命必达——郭嘉设计，丞相监制。充电接口处残留的暗红色物质在雨水冲刷下晕开，像稀释的血迹。
穿反光背心的收费员突然敲了敲车窗："几位老板，刚才有位骑摩托的关警官让我转交这个。"他递来的不是罚单，而是张背面朝上的停车发票。翻过来看时，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过五关斩六将，不如etc首接放。落款处盖着个青龙偃月形状的印章，印泥还是湿的。
雨幕中，杜卡迪的红色尾灯在远处闪了闪，随即消失在车流里。刘玄突然想起什么，从手套箱翻出那张"甘夫人包子铺"的收据。二维码旁边，有人用圆珠笔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