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的离职手续办得异常顺利。
人事部的姑娘甚至没多看他一眼，只是机械地递过解约协议和一只纸箱。箱子里装着他工位上的私人物品：一个褪色的"最佳员工"奖杯，半瓶发胶，还有那本《Effective Java》——扉页上曹德龙飞凤舞的赠言己经晕染开，"愿你如虎添翼"的"翼"字只剩半个羽字旁。
电梯下到B2停车场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银行APP的推送通知显示，本该到账的年终奖金被标记为"争议款项-暂缓发放"。而通讯录里"曹总"的号码，此刻己经变成了空号。
蜀汉大厦的前台接待露出职业微笑："马先生？您的门禁卡。"卡片温度尚存，显然是刚打印出来的。当电梯在27层停下时，马超注意到走廊尽头的电子屏正滚动播放魏武集团的最新财报——净利润增长17%的标题下方，小字标注着"因优化人力成本所致"。
"我们需要你的愤怒。"诸葛明的办公室没有窗户，三块曲面屏组成的光源将他的镜片映得发蓝，"但不是对着电话客服发泄。"他推过来的平板电脑上，是魏武集团核心系统的拓扑图，其中三个节点被标成血红色。
马超的指尖在"薪酬管理系统"的图标上停留片刻，突然笑出声。这个用AngularJS写的陈旧框架，还是他三年前带队重构的。当时曹德在庆功宴上举着香槟承诺："等明年融资到位，咱们就升级到Vue3。"
"声纹样本需要多久？"马超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诸葛明腕表上的指示灯立刻由蓝转绿，隐藏在书架后的录音设备开始运转。"曹德在上市路演上的公开视频，加上去年年会讲话，大概270分钟有效音频。"
张翼端着两杯咖啡闯进来时，马超正在笔记本上敲击命令行。屏幕上的波形图随着代码运行逐渐显现出曹德特有的声频特征——那个标志性的喉音颤动，是2018年声带息肉手术后留下的后遗症。
"试试这个。"张翼扔来个U盘，标签上手写着"曹总专属BGM"。插上电脑后，文件夹里是几十段通话录音，最新的一条来自昨天："刘秘书，把我那个188的号码也设成拒接所有陌生来电。"
第一次实战测试选在周西凌晨。马超用变声后的嗓音成功骗过了魏武集团的值班保安，却在转接技术部时功亏一篑。"曹总从来不管端口配置。"接电话的工程师嘟囔着挂断，顺手把来电号码加入了黑名单。
"情感模块需要调整。"诸葛明调出频谱分析图，"你模仿的是现在的曹德，但他跟技术部说话时还保持着五年前的语气。"屏幕上的曲线突然分裂成两道，红色是马超合成的声纹，蓝色是上周窃取的曹德真实录音——在400-600Hz频段存在明显差异。
真正的突破来自一个意外。张翼在整理窃听记录时，发现曹德每次暴怒前都会无意识地清三下嗓子。这个0.7秒的微小习惯被植入AI模型后，成功率立刻飙升到82%。
但复仇的在第西天开始褪色。当马超第一千次听到"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时，显示器的蓝光在他眼底投下蛛网般的血丝。诸葛明默默递过一份新文件——魏武集团为屏蔽骚扰电话，刚刚采购了某防火墙的"董事长专线保护"增值服务。
"换种方式。"张翼突然扯下会议室的白板，露出后面的信号放大器。他从背包里倒出十几个二手手机，SIM卡槽都贴着便签："曹总188""曹总166""曹总199"。"通讯录里存好这些号码，每天自动换着打。"
马超的复仇系统最终上线时，蜀汉集团的服务器集群分出了十分之一的算力专门生成骚扰内容。最初的拼多多砍价链接很快升级成更精准的精神打击——曹德女儿学校的家长群邀请，他常去那家雪茄店的促销信息，甚至是他私人医生的体检报告提醒。
三个月后，魏武集团行政部提交的特别费用申请在网络上泄露。其中"董事长通讯设备维护"项下的支出高达37万元，备注栏写着：更换手机11次，心理咨询6次，静音舱租赁费。
而马超的工位上，那本《Effective Java》己经被翻到第347页。夹在书页间的便签上写着句手写批注："复仇就像异步编程，重要的不是立即回报，而是确保每个Promise最终都会被rejec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