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山庄通往市区的山路,九曲十八弯。
就在一个最险的弯道对面,一家崭新的医药馆拔地而起,青砖黑瓦,门口挂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木头招牌,上书三个大字——“往生堂”。
字迹潦草,像是用脚写的。
李阳西仰八叉地躺在门口的太师椅上,一条腿搭着另一条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着。
他眯着眼睛,手里捧着一个紫砂茶壶,对着壶嘴“滋溜”一口,满脸的舒坦。
刘三像一尊铁塔,杵在他身后,看着空无一人的盘山公路,眼里的疑惑都快溢出来了。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偶尔有车飙过去,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老板,这地儿……能有生意?”
刘三憋不住了,瓮声瓮气地问。
李阳眼皮都懒得抬,又“滋溜”一口热茶。
“开医馆,治病救人是积德,赚钱是小事。”
他把茶壶在胸口晃了晃,
“放心,风水宝地,专门等着‘贵客’上门。”
“贵客”?
刘三实在想不明白那个有钱人会到这样一个小医馆看病,张了张嘴还想问。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划破了山间的宁静。
“吱——嘎——!”
一辆黑得发亮的轿车停在医馆门口。
紧接着,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女孩,连人带一个粉色的行李箱,被人从车里一脚踹了出来。
车窗降下,一个梳着油头的中年男人探出脑袋,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冲李阳大喊:
“李先生!这孽障!从今天起就是您的人了!打死算我的!求您收下她!”
喊完,男人一脚油门踩到底,眨眼就消失在山道尽头。
李阳看着地上趴着不动弹的女孩,嘴里“啧啧”有声。
难道是贾琳不是贾临风亲生的?
这爹当的,比后爹还纯粹。
贾琳从地上爬起来,呸呸吐掉嘴里的泥沙,抬起头看向李阳:
“我爸说了,今天不拜你为师,就打断我的腿!”
她把行李箱一脚踢到李阳脚边,
“说吧,什么章程?磕头还是敬茶?搞快点,我赶时间。”
李阳终放下茶壶,慢悠悠地上下打量着贾琳。
那眼神,不像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菜市场挑拣一头待宰的猪,估算着这头猪有几斤几两,出肉率高不高。
贾琳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双手抱胸,色厉内荏地吼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想学东西?”
李阳伸出三根手指,在贾琳面前晃了晃。
“第一,没工钱。”
“第二,管三餐。不过看我心情。心情好,给口肉吃。心情不好,喝西北风。”
“第三,二十西小时待命。叫你往东,不准往西。叫你抓狗,不准撵鸡。包括但不限于打扫茅房、给我倒洗脚水。”
“倒洗脚水?!”
贾琳的嗓门瞬间拔高了八度,
“你把我当什么了?佣人吗?你这破医馆连个佣人都请不起?”
李阳两手一摊,往椅子上一靠,重新恢复了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刚开张,账上没钱,穷。”
他一副理首气壮的无赖相,
“再说了,多雇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吃饭。我养你一个,都算我大发慈悲了。”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对着贾琳勾了勾手指。
“哎,丫头,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贾琳不情不愿地凑过去。
李阳压低声音,用一种传授天大秘密的口吻说:
“你回你们那个什么学院,帮我拉拉人头。就说我这儿普度众生,广收门徒,专收你们这种家里有钱、自己没脑子、还不用发工钱的女学生。长得好看的优先,能干重活的优先,多多益善!”
“你!”
贾琳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厥过去。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这是收徒弟吗?
这是找免费的长工!
还是搞传销的!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那个老头子干嘛逼着自己拜这家伙为师。
李阳懒得再跟她掰扯,冲着屋里喊了一嗓子。
“兰心!出来接客!”
话音落下,内堂的竹帘被一只素手轻轻掀开。
李阳看莎依·兰心走出来,用下巴指了指气得快要自燃的贾琳。
“新来的帮工,叫贾琳。以后归你管。先带她去换身干活的衣服,别把我这地儿弄脏了。然后,把后院那几桶衣服洗了,地也拖了。”
莎依·兰心走到贾琳面前,对着她盈盈一笑,声音软糯得像棉花糖。
“太好了,正愁人手不够呢。妹妹,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请多关照。”
她伸出手,想去拉贾琳。
贾琳看着眼前这个比林黛玉还林黛玉的女人,再听听李阳的安排,心里的火“蹭”一下就窜到了天灵盖。
让她给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当下手?
还要洗衣服拖地?
做梦!
……
后院。
莎依·兰心将一把竹制的拖把递给换上了一身粗布衣裤的贾琳。
那身衣服又肥又大,穿在贾琳身上,让她看起来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丑。
贾琳在学院里,那是说一不二的大姐大,前呼后拥,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
她盯着眼前那把沾着污水的拖把,又看了看旁边堆积如山的脏衣服,胸中的怒火终于压不住了。
“啪!”
她一把打开莎依·兰心的手。
“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我是来拜师学艺的,是李阳的徒弟!不是来伺候人的佣人!”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地上的拖把。
“这地,你拖!”
莎依·兰心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她弯下腰,似乎想去捡拖把。
贾琳见她服软,气焰更加嚣张。
她往前逼近一步,两人的距离近到几乎要贴在一起。
“我让你拖,你听见没有?”
“再不动,信不信我让你用舌头,把这院子里的每一块地砖,都给我舔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