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的刻刀划过青铜碑,石屑中渗出淡蓝血液。当"庚辰"二字被改写为"甲子"时,整块碑突然首立,碑底伸出青铜根系缠住他的双腿。他的皮肤迅速硬化成碑文材质,瞳孔里倒映出十二个平行时空。
"每道笔画都是诅咒。"裴寂用断指蘸血,在碑面补全缺失的祷文。随着最后一笔完成,三百里内的青铜器同时震颤,鼎耳中爬出微型青铜人偶,这些偶人正重复着裴寂的刻碑动作。
林夏触碰碑文时,突然看到自己站在青铜化的地球表面。天空中悬浮着十二轮血月,每轮月亮里都坐着个长满复眼的"自己"。当她想尖叫时,声带己被碑文同化成青铜材质。
裴寂将林夏按在宣纸上,用活字铜模烙印她的后背。每个烫伤处都浮现甲骨文字,当"镇"字成型时,她体内的青铜菌丝突然抽搐着钻出皮肤,在宣纸上凝结成铜父的脸。
"这是最后的活版。"裴寂将铜模浸入镇魂墨,墨汁里浮现三百个哭嚎的青铜化婴儿。当他将铜模按向林夏眉心时,青铜碑突然崩裂,碑文化作飞刃刺穿他的手掌。
铜父的冷笑在印刷坊回荡,活字架上的铜模自动重组成祭文。裴寂的皮肤开始片片剥落,露出下面青铜材质的《河伯书》。林夏惊恐地发现,每个铅字都在吸食他的血肉成长。
铜父的巨眼在云端睁开,瞳孔由十二万颗青铜舍利组成。每颗舍利都映照着一个被青铜化的平行世界,林夏看到某个时空的自己正在将婴儿改造成青铜鼎器。
"母亲,你逃不掉的。"胎儿林夏的菌丝从地底钻出,将林夏吊在巨眼前方。当瞳孔收缩的瞬间,裴寂用最后的力量将镇魂墨泼向巨眼。墨汁在虹膜上烧蚀出裂缝,三百个时空的青铜化人类同时惨叫。
林红鲤的逆鳞突然暴涨,化作冰矛刺入瞳孔中央。舍利接连爆裂,释放出被吞噬的时间流。当最后一颗舍利破碎时,林夏坠入时间旋涡,在意识消散前看到少年崔鸿将铜父封印进初代青铜鼎。
干涸的河床上,元晦的青铜钟化作尘埃。秦昭的残躯挂在钟架,手中仍紧握着那支骨笛。裴寂的碑文在风中消散,只剩林夏的记者证躺在沙砾中,证件照上的她脖颈后隐约可见鳃状暗影。
林夏的登山绳突然断裂,跌入深不见底的地缝。当她苏醒时,发现头盔灯照亮了洞壁——那些发光的钟乳石表面布满沟壑,竟与人类大脑的褶皱完全一致。指尖触碰的瞬间,无数陌生记忆涌入脑海。
"欢迎来到记忆深渊。"裴寂的声音从血池传来。他的下半身己与青铜胎盘融合,脐带连接着池中胎儿。每个胎儿头顶都插着微型日晷,晷针正指向不同年代。
当林夏的血液滴入血池时,所有胎儿突然睁眼。他们的瞳孔分裂成青铜齿轮,池水沸腾着组成甲骨文字:"七之数满,父神临世"。洞顶的钟乳石开始滴落黏液,接触到的岩石瞬间青铜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