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水面隆起千米高的肉色山峦,波涛声夹杂着胎儿心跳。崔小七的捞尸船被血色漩涡裹挟,船底传来指甲抓挠声。他掀开舱板,骇然发现水下漂浮着数百具孕妇尸,她们的脐带如蛛网般交织,末端汇聚成血色肉球。
"爹爹......"尸群突然睁眼,腹中鬼胎隔着肚皮抓挠。崔小七的掌心黑龙纹发烫,逆鳞自行离体,在肉球表面刻出"崔"字。黑袍摆渡人驾白骨舟破浪而来,船头九盏人皮灯笼映出河底真相:三百童尸骸骨组成的莲花座上,跳动着一颗布满逆鳞的龙胎。
"该还胎债了。"摆渡人掀开兜帽,右脸龙化的面容与崔鸿如出一辙。他挥动青铜桨劈开肉山,无数青铜胎盘倾泻而出。每个胎盘内都蜷缩着崔氏先祖的残魂,最中央的胎盘突然裂开,爬出浑身黏液的鬼婴——脖颈挂着半枚染血的玉蝉!
崔小七被脐带拽入河底子宫,肉壁上的血管突突跳动。九具青铜棺悬在羊水中,棺盖缝隙渗出黑色粘液。当他触碰第三具棺椁时,前世记忆如毒蛇噬脑:自己原是崔鸿自剜心脉时溅出的"善魄",历代转世皆为消弭罪业。
"你本不该存世。"摆渡人的骨爪刺穿肉壁,青铜剪刀剪断崔小七的脐带。黑血喷涌中,崔小七的腹部裂开,鬼婴抓着他的肠子爬出。婴孩掌心睁开的血瞳,映出三百年前崔鸿剜目的场景。
林红鲤的残魂突然从胎衣中浮现,金线缝合的嘴角淌血:"他抽我仙骨镇河眼时,你可听见我的哀求?"鬼婴尖啸着撕开胎衣,初代河妖的元神化作黑雾钻入崔小七七窍......
黄河水沸腾如羊水,两岸妇女腹中隆起鬼胎。崔小七剖开肚皮掏出《河图》残卷,羊皮触血显形:"以崔氏末裔纯净血,祭。"九具血棺破水成阵,中央棺内崔鸿与林红鲤的尸骸紧紧相拥,三百青铜铃从他们眼眶钻出。
当崔小七将逆鳞刺入心脏时,所有鬼胎齐声啼哭。血棺组成的莲花阵开始旋转,林红鲤的残魂化作金线缝合河道裂痕。黑袍摆渡人突然解体,白骨沉入河泥的刹那,崔鸿的笑声从每滴血水中渗出:"轮回未尽......”
废弃驿站的地板下埋着人皮瓮,每张皮上都刺着《往生咒》。崔小七掀开灶台,铁锅里炖煮着人脸,汤汁凝成"皮经现世"西字。老板娘的脸皮突然脱落,画皮仙的骨笔蘸取脑浆,在墙面写下:"崔鸿皮相,可抵万劫。"
密室内的《人皮河图》突然活过来,书页缠住崔小七的手腕自动书写。他的皮肤浮现甲骨文,字迹与崔鸿的镇河碑完全相同。当夜,驿站留宿的商队集体蜕皮,新生的肌肤下爬满青铜纹——正是三百年前活祭用的咒文!
铜镜映出崔小七后背的命盘,十二宫位钉着青铜钉。画皮仙以脊髓液为墨,在"镇"宫写下朱砂咒。每落一笔,黄河便浮起具刻满经文的尸体。尸语童点燃人皮书,火光中现出青铜祭坛:崔鸿正将活人封入铜柱,惨叫声谱成《安魂曲》。
"你以为烧的是罪?"画皮仙撕开胸膛,掏出泛金的《河图》真本。黄河瞬间干涸,河床裂缝中升起九道青铜门。崔小七的皮肤开始碳化,玉蝉振翅将他推入门内:"记住,你即是他最后的慈悲。"
青铜门内陈列着九世崔鸿的皮囊。第八道门前,崔小七看见自己正在活剥林红鲤的背皮。画皮仙的骨笔突然刺入他眉心:"用你的血写完这卷!"《人皮河图》吸饱鲜血后,浮现出镇河局唯一生门——崔鸿最初被河伯镇压的龙渊。
当崔小七跃入深渊时,怀中玉蝉化蝶。林红鲤的虚影轻抚他碳化的脸颊:"活下去,代我看尽山河。"深渊底部传来锁链断裂声,三百青铜铃组成新的太极阵,阵眼处坐着微笑的初代崔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