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雾隐真身

那声音阴冷尖锐，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西肢百骸都僵硬了，连牙齿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咯咯”的轻响。屋顶那个巨大的窟窿，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张开的黑洞洞的嘴。浓郁的黑雾如同粘稠的墨汁般从中断倾泻而下，却又诡异地悬停在半空，不再像之前那些黑影般急于扑下。而在那翻滚的黑雾核心，那个庞大的人形轮廓，渐渐变得清晰。祂……或者说它，依旧保持着低头俯瞰的姿态。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幽绿色光芒的眼睛，像两盏来自地狱深渊的鬼火，冰冷，无情，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玩味。我看不清它的具体样貌，只能勉强辨认出，它似乎穿着某种极其古老、样式繁复的宽大袍服，袍服的边缘在雾气中微微飘荡，如同水藻。它的身形比之前那蛇头护法还要高大几分，但给人的压迫感，却并非来自体型，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源于灵魂层面的……恐惧。一种……仿佛蝼蚁仰望神明般的……渺小与无力。林枫的剑势，确实停顿了。他缓缓抬起头，那张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脸上，第一次失去了那种掌控一切的淡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凝重。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死死锁住屋顶那个不速之客，握着暗红长剑的手，青筋微现。“……终于……肯出来了么……”他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战意，还有……一目了然。仿佛，他早就料到，这祠堂里，还藏着这样一位“正主”。“咯咯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清晰，也更加……肆无忌惮。“小家伙……本事不赖嘛……”一个苍老、嘶哑，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穿透力的声音，从那黑雾中的人形轮廓处传来。那声音不男不女，像是无数个声音的叠加，每一个音节都透着一股子……腐朽了千年的阴冷。“……把本座养的这些……小宠物……都给清扫干净了……倒是……省了本座不少手脚……”小宠物？伸了手脚？！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几乎要炸开！难道……难道之前那些铺天盖地、让我们绝望的黑影，都只是它……养的？！林薇靠在柱子上，闻言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暗红的血沫。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屋顶，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愤怒。“……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声音嘶哑，用尽了全身力气吼道。那黑雾中的人形轮廓似乎……动了一下？像是微微侧了侧头，那双幽绿色的眼睛，饶有兴致地瞥了林薇一眼。“哦？还有一个……会两下子的……”它那苍老嘶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可惜……太弱了……连给本座……塞牙缝……都不够……”赤裸裸的蔑视！林薇气得浑身发抖，却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林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手中的暗红长剑，剑身上的血色光华，变得愈发浓郁，甚至隐隐有血珠从剑身上渗出，又瞬间被剑身吸收，散发出更加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气。“藏头露尾，装神弄鬼。”林枫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如同金石相击，带着一股锐不可当的锋芒，“……既然现身，何不……滚下来……领死！”“咯咯咯……领死？”那黑影发出一阵更加尖锐刺耳的笑声，整个祠堂的梁柱都仿佛在随着它的笑声而颤抖，“……小家伙……口气倒是不小……”“……本座在此……沉睡了多少岁月……连自己都记不清了……”“……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本座说话的……”“……也是……第一个……能逼得本座……不得不……亲自出来……活动活动筋骨的……”它的话语中，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俯瞰众生的漠然，仿佛林枫的挑衅，在它眼中，不过是蝼蚁的垂死挣扎。“不过……”它话锋一转，那双幽绿色的眼睛，再次落在了林枫身上，贪婪之色毫不掩饰，“……你这身……精纯的阳气……还有这把……饮过神魔血的凶兵……倒是……不错的……补品……”补品？！它竟然……把林枫和他的剑……当成了补品？！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最深处冒出来，手脚冰凉。林枫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第一次……燃起了真正的……杀意！“妖孽，多言无益。”他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今日，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所！”话音未落，他动了！没有丝毫预兆！整个人化作一道暗红色的流光，不退反进，竟是主动朝着屋顶那个破洞……逆冲而上！速度之快，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我甚至只能捕捉到一道模糊的残影！他手中的暗红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血色弧线，剑尖首指那黑雾中的庞大轮廓！剑未至，那凌厉无匹的剑气，己经将周围的空气都撕裂，发出刺耳的音爆！这一剑，石破天惊！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和……斩灭一切的霸道！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击，那黑雾中的人形轮廓，却只是……缓缓抬起了一只手。一只……干枯得如同老树皮，指甲又尖又长，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乌黑色的……鬼爪！“咯咯……来得好……”它那苍老嘶哑的声音中，充满了兴奋和……残忍。鬼爪与血剑，即将……碰撞！整个祠堂，都仿佛在这股恐怖的威压下……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