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拉……沙拉……”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拖拽声,如同死神的脚步,缓慢而执着地在屋外泥泞的地面上移动着,每一下都像是一把钝刀子,割在我的神经上。声音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具有…实体感,以至于我几乎能想象出那被拖拽之物在湿滑泥地上留下的、粘腻而沉重的轨迹。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冰冷的恐惧如同实质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我们三个人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将呼吸都彻底扼杀。
我死死地盯着那扇由几块破木板拼凑而成、歪斜得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门板的缝隙里,透进来的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以及那翻滚涌动的、如同有生命的浓雾。什么也看不见,但那拖拽声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我的咽喉。
它在靠近。
毫无疑问,它在朝着我们这间破屋靠近!
“谁……谁在外面?!”小赵的声音猛地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但他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质问或嘶吼,而是充满了无法掩饰的、几乎要破音的恐惧和颤抖。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在身边摸索着,似乎想找一件可以称之为武器的东西,但除了几块碎砖和朽木,什么都没有。他最终抓起了一根相对粗壮的、断裂的桌腿,双手紧握着,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紧绷得如同一张拉满的弓,死死地盯着门口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连蜷缩在角落里的林雅,似乎也被这近在咫尺的、具体的危险惊动了。她停止了细微的抽泣,身体的颤抖幅度反而更大了。她缓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一点头,那双空洞的大眼睛里不再是之前的麻木,而是被一种纯粹的、原始的、对未知威胁的恐惧所填满。她的嘴唇无声地张合着,像是想尖叫,却又被恐惧本身扼住了声音。
我的录音笔还握在手里,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我汗湿的手心。我下意识地将它举得更靠近门口一些,仿佛这个小小的机器能够捕捉到那门外之物的真面目。
“沙……沙拉……沙拉……”
拖拽声越来越近了!它似乎就在门外几步远的地方!甚至能听到除了拖拽声之外,还有一种……极其沉重的、如同破风箱般费力的喘息声?!
是那个老人?!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我!他刚刚用自己的血完成了那恐怖的祭祀……现在……他在拖着什么?!祭品?还是……别的什么?!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注入我的西肢百骸。我想起了祠堂前那些白森森的骨骸,那些扭曲的黑色条状物……难道……
小赵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可能性。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握着桌腿的手抖得更加厉害。“是……是那个老东西……他……他来了……他来找我们了……”他语无伦次地低吼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他要……他要拿我们去祭祀……”
“别……别过来……”林雅终于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哀求,她用尽全身力气向后缩着,仿佛想要将自己挤进墙壁里去。
拖拽声停了。
毫无征兆地,就在我们这扇破烂的木门外,停了下来。
紧接着,是那沉重而费力的喘息声,如同一个濒死之人最后的挣扎,清晰地透过门缝传了进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
屋子里的三个人,连呼吸都屏住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破肋骨跳出来。恐惧如同涨潮的海水,己经淹没了我们的头顶。
门外,那个未知的存在,就站在那里。
它在干什么?
它知道我们在这里吗?
它会破门而入吗?
无数个恐怖的念头在我脑海里疯狂地闪过,每一个都足以让我崩溃。我死死地咬住下唇,尝到了更浓的血腥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脆弱的木门。
突然,“咚!”
一声沉闷的、像是某种沉重肉体摔落在泥地上的声音,紧贴着门板响起!
我们三个人同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吓得浑身一激灵!小赵更是“啊”地低叫了一声,手里的桌腿差点脱手而出。
紧接着,一切又恢复了死寂。
那沉重的喘息声消失了。
拖拽声也没有再响起。
门外,仿佛……什么都没有了。
但这种死寂,比之前的拖拽声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它像是一个巨大的、充满了恶意的陷阱,在黑暗中无声地等待着猎物自己走进去。
怎么回事?
那个东西……走了?还是……就在门外等着?
我握紧了录音笔,和小赵交换了一个充满惊惧和不解的眼神。他的脸色依旧惨白,但眼神里的疯狂稍稍退去了一些,被浓重的不安和疑惑所取代。
要不要……开门看看?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我立刻否定了!不行!绝对不行!这太危险了!谁知道门外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如果不看,我们就永远不知道门外发生了什么,也无法判断危险是否己经解除。这种悬而未决的恐惧,同样能把人逼疯。
就在我内心激烈挣扎的时候,一股极其细微、却又无比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顺着门缝……钻了进来。
那是……混合着浓烈脂粉香气和动物骚臭的……狐狸精的味道?!
不!不对!还有……还有一种更加浓烈的……血腥味?!以及……之前在祠堂前闻到的那种……诡异的焦糊味?!
几种恐怖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足以让任何正常人当场呕吐的恶臭!
我的胃猛地一阵剧烈收缩!强烈的恶心感首冲喉咙!
门外……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