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芒极其微弱，如同腐烂骨头在黑暗中散发出的磷光，惨白，阴冷，不带一丝暖意。它并非凭空出现，而是从墙壁上一道狭窄的、刚刚被老人打开的缝隙里渗透出来的。
缝隙很窄，仅容几根手指并拢插入。透过那道缝隙，我看不到具体的东西，只能看到那片令人不安的惨白光芒，以及光芒后面更加深邃粘稠的黑暗。仿佛墙壁之后，连接着另一个未知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空间。
“那……那是什么？”小赵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抖得几乎不成调，牙齿磕碰着，发出细微的“咯咯”声。
我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那道发光的缝隙，以及站在缝隙旁边、如同石像般一动不动的老人。他在黑暗中的轮廓模糊不清，只有那佝偻的脊背和枯瘦的侧影勉强可以辨认。他似乎正在……凝视着那道缝隙，或者说，凝视着缝隙之后的世界。
那惨白的光芒映照在他半边脸上，让他那布满皱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灰色，浑浊的眼球反射着微弱的光，如同两颗冰冷的玻璃珠。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了我的心脏。墙后面是什么？是出口？还是……另一个地狱的入口？老人打开它，是为了什么？
“他……他打开了墙……”小赵的声音里充满了崩溃的边缘，“墙……墙不是吃人吗？他为什么要打开？！”
我猛地转头看向小赵，虽然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到他那濒临失控的恐慌。
“别出声！”我用尽全力压低声音，语气却因为恐惧而异常严厉，“安静！”
我的目光再次回到老人和那道发光的缝隙上。老人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什么，又像是在与缝隙后的存在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绝对的黑暗，微弱的惨白光芒，沉默的老人，以及我们两个被恐惧攫住的灵魂，构成了一幅诡异而绝望的画面。
突然，老人动了。
他极其缓慢地抬起一只手，那只枯瘦得如同鹰爪的手，朝着那道发光的缝隙，伸了过去。
我的呼吸瞬间停止了。他要干什么？难道他要……
然而，他的手并没有伸进缝隙，而是在距离缝隙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他用手指，在空气中，再次极其缓慢地、画了一个我无法理解的、扭曲而古老的符号。
这一次，没有光芒，没有声音。但随着他符号的完成，那道缝隙里透出的惨白光芒，似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得黯淡下去。
光线在减弱。
那连接着未知世界的通道，仿佛正在被老人用某种神秘的力量缓缓关闭。
几秒钟后，最后一点惨白的光芒也消失了。那道缝隙重新隐没在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屋子里再次恢复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
老人缓缓收回了手，转过身，再次面向我们。虽然我看不到他，但我能感觉到他那冰冷空洞的目光，正穿透黑暗，落在我和小赵的身上。
“天……”
“……亮……了……”
他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如同来自坟墓深处的宣判。
“……该……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