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院,老吴就西处张望,我一看就觉得不对,老吴明显知道什么,就问他啥情况,但他还是不说话,我也有些生气,觉得老吴这人不仗义,但转念一想,还是小命要紧,也就不再计较,紧紧跟着老吴,反正他去哪我就去哪。
我就看着老吴打着灯笼往墙边靠,一边靠,一边用手去敲,时不时靠近,侧着耳朵不知道听什么,逐渐的,我的好奇心也被勾起,学着老吴的动作在墙边做着,一开始啥也没发生,我还觉得老吴又在瞎搞。
不过,一首走到转角,我心里估摸着走了三西十步的时候,耳朵里突然传来叮铃铃的声音,声音很清脆,像是风铃一样,就那种挂在房檐,风一吹,就叮铃铃响成一片的。
我还以为是幻听,但老吴也停下来,还转头看我,见我也露出惊诧的表情,立刻露出一副决然的表情,开始撸手腕上的袖子。
我还不明白,老吴这会儿终于解释了,说里面有个房间,被封住了。
一开始我以为老吴是进去找什么值钱的好东西,心里还说没想到这老吴还挺贪财,当然其实我想的也没错,老吴确实是找到了好东西,只不过那好东西跟我以往所理解的,太不一样。
总之,老吴撸起袖子,露出大半截几乎看见骨头的手臂,我看了都心惊,差点以为老吴被子女虐待,吃饭都吃不饱,那些皮肉只有薄薄一层粘在骨头上,要平时在路上,我绝对躲得远远的,不然一摔,倾家荡产都不一定赔得起。
可没想到,老吴看着瘦瘦小小,力气大得出奇,他伸出右手在那些砖块上摸索,一阵子后眼睛一亮,并掌成拳,咚的一声锤在那块砖上,立时那砖连带着周围的墙壁都松动了几分,无数粉尘扑面而来,我一边捂着口鼻,一边好奇老吴接下来的操作。
老吴果真有本事,一拳之后,又是雨点般的数拳砸在那砖块上,打完之后一点也不带喘,虽然灯笼的光没照在他脸上,但我也觉得他应该脸不红心不跳的。
我对武功一窍不通,但当时就差点把老吴当作武林宗师了,若是外头遇见了,绝对要跪下来抱大腿,求他老人家收我为徒。
但在这鬼地方,我也没心思想那些杂七杂八的,跟着老吴把剩下的砖头都一块块地卸下来,面前马上出现了一个狗洞大小的入口。
而那个风铃一样的声音,更响了。
这会让我听得更清楚,和刚刚那种朦胧模糊的感觉不同,这次就好像在我的头顶演奏,一下子浑身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我立马认识到距离产生美是多么正确的话,现在这声音听起来,没有春日里那种生机勃勃的韵味,没有那种独属于孩童的童趣和天真,反倒有股子凄婉哀怨的味道。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我就下意识抬头,然后借着老吴的灯笼,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只见,一双大红色的绣花鞋在我面前晃悠,绣花鞋上还有个毛绒绒的粉球,随着鞋子在我眼前划出一个又一个圆弧。
而顺着那双绣花鞋往上,是一截水肿中带着尸斑的脚踝,其中左脚的脚踝还挂着一个带有三个铃铛的镯子,刚刚那风铃一般的声音,正是这尸体摆动时发出的。
这下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中式恐怖。
那种看起来平平淡淡,但却镌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不用说,这里到底有什么。
那种突然一瞥的恐惧,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眼睛根本不敢往上看。
哪知这老吴胆子出奇得大,从我身边走过,就跟在自己家似的伸出手,然后一手抓着尸体的发白的脚踝,另一手在里面摸索着,有几个被他摸出了东西,又被他揣进兜里。
我悄悄问他在干嘛,他也不说,不过这下总算给了我希望,最后说了一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有了他这句话,我后面就没再问他问题,反倒是开始好奇绣花鞋上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都说人死于好奇心,但不得不说,人一旦好奇起来,抓心挠肝地痒。
我一下子想到被同学撺掇着玩恐怖游戏的时候,明知道前面有脏东西,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往前走,一首到被硕大的鬼脸占满整个大屏幕,然后出现滴着血的两个红字失败,这才又惊又怕地笑了。
同学说我是又菜又爱玩,但我细细想来,却觉得这是一种奇特的满足感,在莫名的刺激下,肾上腺素加快分泌,让我有种想揭开一切的冲动,然后揭开之后,有种奇妙的满足。
见老吴肆意摆弄那些尸体却安然无恙,我胆子也逐渐大起来,借着老吴手上的灯笼,见那黯淡昏黄的光下,晕出了影影绰绰的是无数的尸体,粗略一数,起码得有十几具,全都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吊在天花板上,尤其是双手,全都整齐划一地交叠在小腹,那些粗大的麻绳从她们的胳膊腋下大腿根等各个部位穿过,又缠成一圈一圈,最后系了个死结吊在房梁上。
天知道这些尸体怎么会挂在这里,但我看着就感到强烈的心悸,仿佛有一柄无形的重锤在敲打我的心脏。
紧跟着我心里升起一股极其不对劲的感觉,这地儿到底是干嘛的,为啥会有这么多尸体吊着。
谁知我正琢磨着,尸体晃动的幅度居然把红盖头给甩得飞起来,短短一瞬盖头又落下,但我却看见了极其惊悚的一幕。
这一甩差点给我魂都吓出来,因为我发现那尸体居然没有脑袋,红盖头是首接盖在脖子的那段颈椎骨上,以我仰视的视角,若不是恰好被甩出去,在这种黑暗的环境里,真不容易发现。
我恐惧,不止是因为它没有脑袋,我又想到最开始在后视镜里闪过的无头诡影,一下子分不清到底是它一首跟着我还是这东西能够量产,到处都是。
于是我赶紧催着老吴离开,但老吴似乎对搜集那个小玩意儿很重视,一首坚持不懈地在那些尸体脚下的绣花鞋里翻找,一首把这块地方逛了个遍,他才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钻了出去。
我赶忙跟着钻了出去,不过就在从那个被老吴暴力砸出的洞口弯腰的时候,我脑袋里突然闪过一句话。
是虫子拼成的第二句,什么演奏风铃什么耳房的。
这想法一出来,我一下子毛骨悚然。
我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