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瑟殿
小夭指尖凝聚起一缕淡粉色的灵力,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道复杂的符文。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将她的影子拉的修长,映在贴满符咒的墙壁上。
“再有一刻钟,那个讨人厌的玱玹就来了,这次定让他知道我的厉害。”她轻声细语,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殿中央,一个与她身形相仿的傀儡静静站立。那是她用九尾狐尾巴炼制而成的傀儡。
她手指轻点傀儡眉心处,傀儡顿时活了过来,眉眼含笑,连唇边的酒窝都分毫不差。
“再笑的娇俏些。”小夭退后三步审视自己的作品,傀儡立即调整表情,眼波流转间竟比她本人还要妩媚三分。
小夭满意地点点头,绕着傀儡走了一圈,命令道“你,躺榻上去。”傀儡立刻缓缓走到榻前躺下来。随即她又从袖中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玱玹不是非要来看我吗?那就让他见识见识我的毒术吧。”她扒开瓶塞,一抹幽蓝色的烟雾飘出,被她用灵力引导着钻入傀儡口中,衣袖,领口最容易被触碰的地方。她口中喃喃道“这次就让你好好关心一下。”
这是“千机引”,一种不会致命却让人奇痒难忍三个时辰同时全身发麻的毒粉,小夭特意调配了配方,让症状触碰后会延迟三刻钟才发作。
窗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这是她设在院外的预警法器。小夭眼神一凛,迅速结印,躺在榻上的傀儡眼睛里顿时有了神采,连呼吸起伏都与真人无异。她退到屏风后,只见她轻点地面,一道隐匿法阵无声展开。
“小夭,可在殿内?”玱玹的声音从廊外传来,温和有礼,却让屏风后的小夭翻了个白眼。
这个差她两岁的表哥,要不是母亲当年用法术延迟她的出生时间,她就是她的表姐,还用他在这里对她指手画脚,惺惺作态。
“门未锁,表哥请进。”傀儡小夭开口,与她本人分毫不差。
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一袭玄衣的玱玹迈步而来。他身形修长,面容清俊,腰间悬着一枚象征他西炎王孙的螭纹玉珏。
“小夭今日感觉如何了,好些了吗?玱玹温声开口
“多谢表哥…”话未说完,只听屏风后传来一阵轻咳。片刻之后,傀儡小夭才平复急促的呼吸。
“表哥…”她又轻唤一声,嗓音气若游丝,却又带着几分撩人的颤意。“我胸口疼的厉害,你能不能帮我把几案上那杯茶端来,青杏有事出去了,还没回来。”
“好。”玱玹面露喜色,端起茶盏绕过白梅的屏风,目光落在傀儡小夭的身上时,他呼吸顿时一滞。
只见她罗衫半解,雪白的颈子微微仰着,锁骨下可见一抹旖旎春色。病容非但不减其美,反而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媚态。
“表妹…”玱玹喉结滚动,嗓音低哑,再也按耐不住,把茶盏随手一放,三步并做两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纤细的手腕。
傀儡小夭佯装惊慌,向后一缩,却故意让衣襟滑落几分,露出更多的雪肤。玱玹眼中更盛,一把扣住她的腰,低头便要强吻——
就在他的唇即将贴上她的刹那,指尖忽地一麻。
“你……”他猛地僵住,瞳孔骤缩,不可置信的瞪着她。刚才还楚楚可怜的女子,此刻正噙着一抹冷笑。
她衣领和袖口上,那些看似寻常的绣纹在阳光下泛着幽蓝。那是“千机引”的药粉,只需接触皮肤,就会让人全身麻痹,奇痒难忍,昏死过去。
玱玹踉跄后退, 却见她缓缓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服。他想要呼喊,却喉咙己然麻痹,想要挣扎,西肢却像灌了铅般沉重。最终,他如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昏死过去。
小夭立即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一挥手撤去傀儡术,那个精致的替身瞬间变回一截狐尾。
小夭看着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的玱玹,她眉头微皱撇撇嘴道“真是没用,我还没用阵法呢?你就中计了。说了不让你来,你偏要来,还日日都来。非得逼我出此下策,要不是人们都知晓你每日都来我这里,我真不介意把你毒死,一了百了。”说完小夭起身向门外拍手示意。
片刻之后,门口立刻进来两个护卫,他们连忙上前躬身行礼道:“王姬殿下请吩咐。”
小夭轻咳一声缓缓开口道“此人欲对我行不轨之事,让本王姬料理了。你们把他拖下去,交给他的护卫!给我带句话,就说让玱玹殿下好好享受吧!”
护卫连忙上前躬身行礼道“是,属下遵命。”说完两人走过去一左一右拖起地上的玱玹向外走去。
小夭看着被拖走的玱玹满意地点点头道“总算可以清静几天了,真是的,本想给你留份颜面,可惜你不识好歹。”说完她转身向榻上走去。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向门外喊道“护卫统领可在?”
护卫统领连忙走进来,躬身行礼道“王姬有何吩咐?”
小夭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你给我殿外立个牌子,上面就写“玱玹与狐狸不得入内。”明白吗?”
护卫统领愣了下面露难色道“可是,那西炎玱玹不是您表哥吗?而且他得到了陛下准许。”
小夭满不在乎地说道“没事,你先这么办,有事我找父王去。”
护卫统领连忙道“是,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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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外,均亦百无聊赖地等着玱玹,却见他被两个护卫粗鲁的拖出来。
他连忙上前接过玱玹问道“我家殿下怎么了?”
护卫气乎乎地说道“你家殿下色胆包天,青天白日,欲对我家王姬行不轨之事,幸亏王姬毒术一绝,又念他是表哥没有杀他,否则现在就是你给他收尸了。回去好好享受去吧!”说完两人相携向宫内走去。
均亦看着昏死过去的玱玹,认命的把他抱起来,放到马车上回了驿站。
二楼雅间里,他刚把玱玹放在榻上,玱玹就悠悠转醒,只听他沙哑着声音道“你把我接回来了,小夭呢?”
均亦面色微变劝道“殿下,好好休息吧,你中的药估计一会儿就发作了,我找医师过来给您看看。然后……”话没说完。
只见玱玹脸色突然大变,觉得后颈处一阵刺痒,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皮肤下爬动,让他无法忍受。
他五指成爪,狠抓脖颈处,甲缝里立刻塞满血丝和皮屑。痒意却窜进更深的血肉,像千万根羽毛同时在骨髓里搔刮。他踉跄起身,撞翻几案,茶盏碎地声混合着野兽般的低吼。
均亦见状,连忙上前用灵力压制住玱玹,并用妖牛筋把他捆起来,用力扳开他的嘴把锦帕塞在他的口中。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对死死盯着他的玱玹道“殿下等我,我去给您找医师来,您忍着点。”说完快步向外走去。
片刻之后,均亦带着医师回来,却见玱玹己经被绳子勒的全身是血,锦衣撕的稀烂,露出抓的血肉模糊的胸膛,每道抓痕刚现,西周皮肤变又隆起新的痒包。
均亦连忙上前躬身行礼道”殿下,得罪了。”说完快速摁住他的手对医师道“快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毒,有没有解?”
医师连忙上前敷上玱玹的脉搏,细细诊脉,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道“此毒,老夫从未见过,无能为力。”说完起身向外走去。
均亦上前拦住他道“医师,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医师顿了下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要是知道是何人下毒,就去求求人家吧!人家不想要他的命。只是给他个警告而己。”
均亦沉思片刻,走到玱玹身边道“殿下,我去求大王姬,你等我回来救你。”
玱玹摇头,均亦连忙上前取下堵在他嘴里的锦帕道“殿下忍着点,有话快说。”
玱玹喘着气断断续续道“不…能去…要不…她肯定…想法子打发我们回西炎。均亦…你放心,我能忍,我听到了,这药只有三个时辰,药效己经过了。我就不相信,我感动不了她。”
均亦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殿下,您这是何苦,天下女子千千万,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而且她都有未婚夫了,你又何必执着。”
玱玹面露悲伤道“均亦,你不懂。不是我执着,是小夭答应我的,要做我的妻,姑姑和外祖母也说过,我们要互相扶持的。她为何现在变了卦?难道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难道是因为那风流浪荡的防风邶?”
均亦眉头微皱,犹豫片刻开口道“我看那大王姬现在心里没您,要不也不会如此狠心折磨您。您还是放手吧!这样也许她还会感念你们的兄妹之情,说不定帮你一把。”
玱玹面露哀伤道“不会的,她现在让防风邶迷的神魂颠倒,怎么还会惦念我。不过不要紧,只要防风邶消失了,她就还是我的,她喜欢谁,是不是和防风邶有夫妻之实,我都不在乎了。我只要她一首在我身边就好。”
均亦听了默默不语,心想“看来殿下现在己经入魔了,再劝也没用,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片刻之后,玱玹眼里透出杀意,平静地开口道“密切注意防风邶的消息,只要他一出现,就格杀勿论,定要让他尸骨无存。”
均亦连忙回道“是,属下遵命。”
玱玹思索片刻又道“涂山篌最近怎么样?”
均亦连忙开口“好的差不多了,再过几日准备回去和涂山璟算账。”
玱玹微微一笑道“好,我们拭目以待。你下去,给我找些止血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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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瑟殿
暮色渐沉,最后一缕阳光穿过窗棂在青石地板投下斑驳的光影。小夭独自坐在窗前,手中把玩着一枚同心结。那是相柳临行前,她亲手编制的,两人一人一枚,代表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相柳。”她轻声呢喃,指尖轻轻抚过同心结,仿佛能感受他的残留的体温。
忽然,一阵清越的鸟鸣划破暮色,由远及近。小夭蓦然睁眼,长睫微颤。
“这是…”她起身推窗,只见天边一道白光的破云而来,速度极快,转眼己至眼前,化作小小一只落在窗前。
“毛球。”小夭惊呼,正是相柳的坐骑毛球。它歪着头用小眼睛看着小夭,吼间发出轻柔的咕咕声。
毛球低头从锦囊刁出三个精致的玉盒,小夭接过时手指微颤。玉盒入手温凉,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雪松气息。
她拿出一个小玉盒注入一丝灵力,玉盒瞬间打开,里面摆放着一株罕见的万年雪莲。
她又拿起一个玉盒,玉盒瞬间变成一个大大的玉箱“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她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鲛绡织成的衣裙,从里到外,无一不精美绝伦。
当她打开最后一个玉盒时,里面是一条由红珊瑚和金珠制成的玉坠,好看极了。
毛球又从锦囊里取出一枚玉简,她注入一丝灵力,玉简顿时泛起柔光,相柳的声音从里面缓缓流出:
“吾妻小夭,当下正在训练紧要关头,固不能回来看你。听闻玱玹欲对你不利,我特把毛球派来护你周全。吾一切安好,勿念,夫相柳。”待读到,夫相柳时,小夭脸颊浮起一抹红晕,轻咳一声转头对毛球道“毛球,你也累了一天了,我带你去吃点东西,明日我再带你去宫里转转可好?”
毛球听了乖巧地点点头,咕咕两声好像在说“好,都听你的。”小夭面露微笑带着毛球向屋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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