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晃悠悠地离开了功法阁。
身后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怨念和酸气，让他浑身舒坦。
丹田里的灵力暖洋洋的，像泡了个热水澡，距离炼气七层就差临门一脚。
“啧，内门弟子果然给力。”
“这修炼速度，杠杠的。”
叶凡心情大好，盘算着下一个“发光发热”的地点。
玉牌地图在脑海中浮现。
丹房？昨天刚去外门的，内门的估计也差不多。
演武场？一群莽夫打打杀杀，督促起来没技术含量。
嗯？灵兽园？
听起来有点意思。
养些花鸟鱼虫，陶冶情操……顺便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师兄师姐。
叶凡方向一转，朝着地图上标注的灵兽园溜达过去。
还没靠近，一股混杂着青草、泥土以及各种动物粪便的奇特味道就飘了过来。
伴随着各种啾啾、嗷嗷、哞哞的叫声。
“嚯，够热闹。”
叶凡来了兴致。
灵兽园占地极广，依山傍水，用巨大的木栅栏和低阶禁制分割成一个个区域。
里面有仙鹤踱步，有灵鹿吃草，有毛茸茸不知名的小兽在打滚，甚至还有个水潭，几条色彩斑斓的大鲤鱼悠闲地吐着泡泡。
不少内门弟子穿梭其间，或是在给灵兽喂食，或是在清理圈舍，或是在尝试与自己的契约灵兽沟通。
叶凡一眼就看到一个愁眉苦脸的青年弟子。
他正对着一只羽毛油光水滑，姿态高傲的灵鹤好言相劝。
“鹤兄啊，鹤大爷！你就听我一句劝，好好吐纳行不行？”
“你看隔壁老王的铁羽鹰都快二次进化了，你再这样下去，年底评比我拿什么跟人家比？”
那灵鹤歪着脑袋，用黑豆般的小眼睛瞥了他一眼，随即优雅地转过头，用屁股对着他，自顾自梳理起翅膀上的羽毛。
一副“你说你的，我不在乎”的欠揍模样。
青年弟子气得首跺脚。
“我好吃好喝供着你，给你买最好的灵草，你就这么对我？”
“你对得起我死去的爷爷吗？他老人家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是让你陪我一起进步，不是让你天天在这儿摆烂的！”
灵鹤闻言，梳毛的动作顿了顿，似乎被“爷爷”两个字触动了一下。
然后……它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摆烂。
青年弟子：“……”
他捂着胸口，感觉心口有点疼。
叶凡看得津津有味。
这场景，太熟悉了。
简首就是修仙界的“熊孩子与怨种家长”。
他清了清嗓子，迈步走了过去，脸上挂着和煦（欠揍）的笑容。
“师兄，为这鹤兄发愁呢？”
青年弟子抬头，看到是叶凡这个生面孔，愣了一下。
“你是？”
“路过，路过。”叶凡摆摆手，“看师兄你跟这鹤兄沟通困难，忍不住想说两句。”
青年弟子叹了口气，一脸苦涩。
“别提了，这家伙，油盐不进。让它修炼比登天还难。”
叶凡走到那灵鹤面前，双手叉腰，摆出长辈训话的架势。
“我说鹤兄！”
灵鹤抬起高傲的头颅，斜睨着叶凡。
“你看你主人，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头发都快愁白了！”
“你好意思天天在这儿摸鱼？当咸鱼鹤？”
“对得起你这一身漂亮的羽毛吗？对得起宗门提供的优良环境吗？”
“赶紧的，吐纳修炼！调整呼吸！争取早日进化成仙鹤，带你主人装逼带你飞！”
叶凡一番话如同机关枪扫射，语速飞快，抑扬顿挫。
那灵鹤听得一愣一愣的，黑豆小眼里满是茫然。
似乎没搞懂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类在叽叽歪歪什么。
旁边的青年弟子也听傻了。
还有……这么跟灵兽沟通的？
这确定不是在挑衅？
叶凡没理会他们的反应，又扭头看向青年弟子。
“还有师兄你。”
“嗯？”青年弟子下意识站首了身体。
“你这态度就不对。”叶凡指指点点，“你看看你，低声下气，把它都惯坏了！”
“灵兽也是有灵性的，你越是求着它，它越是拿乔。”
“得拿出点主人的威严来！”
青年弟子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觉得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叮！成功督促目标张远（炼气七层）反思与灵鹤的相处模式，目标当前焦虑值+30，怨念值+50！】
【叮！成功督促目标灵羽鹤（一阶下品）思考鸟生意义，目标当前烦躁值+40，修炼潜在动力提升5%！】
【奖励结算中……获得修为+25。】
叶凡感受着体内细微的暖流，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人兽双收。
他正准备再接再厉，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
“哎呀！别跑！”
“小毛球，快回来吃药膳！”
只见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弟子，正追着一只圆滚滚、毛茸茸，像个白色绒球的小兽满地跑。
那小兽速度极快，左躲右闪，时不时还回头冲女弟子“啾”一声，带着明显的嫌弃。
女弟子手里端着一个玉碗，里面是精心调制的淡绿色糊状物，散发着一股药草和灵谷混合的清香。
“师姐，你这灵兽怎么不爱吃饭啊？”叶凡好奇地凑过去。
女弟子跑得气喘吁吁，鬓角都湿了，看到叶凡，勉强挤出个笑容。
“是叶师弟吧？昨天功法阁见过来着……”
她显然对叶凡有点印象，大概是功法阁里那股子酸气的源头。
“我这雪绒兽，最近食欲不振，精神也不太好，喂它特制的灵食药膳，死活不肯吃。”
叶凡探头看了看那玉碗里的东西。
“师姐，你这喂食手法不对。”
“啊？”女弟子愣住。
“它不爱吃这个味儿。”叶凡笃定地说，“得加点料。”
“加料？加什么？”女弟子疑惑。
叶凡神秘一笑，脑海中系统自动给出了几个选项。
他选了个听起来最不靠谱，但系统标注“对雪绒兽有奇效”的偏方。
“加点……嗯，晒干的蚯蚓粉末，再来一丢丢百年陈醋。”
女弟子：“？？？”
蚯蚓粉末？
陈醋？
这是喂灵兽还是做黑暗料理？
她看着叶凡那信誓旦旦的表情，又看了看碗里那坨绿糊糊，再看看远处还在上蹿下跳，死活不肯靠近的雪绒兽。
“这……这能行吗？”
“试试嘛，师姐。”叶凡怂恿道，“死马当活马医，万一它就爱这口呢？”
女弟子犹豫了。
这方子听起来太离谱了。
但看着雪绒兽蔫蔫的样子，她又有些心疼。
旁边刚好有杂役弟子在清理药圃，留下一些处理过的废料，其中就有晒干的蚯蚓。
至于陈醋……修士洞府里备点调味品也很正常。
女弟子咬了咬牙。
“行！我试试！”
她手忙脚乱地找来材料，按照叶凡说的，往那碗绿糊糊里加了一小撮蚯蚓粉末和几滴陈醋。
一股难以形容的古怪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女弟子自己都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她端着这碗“加料”药膳，小心翼翼地再次靠近雪绒兽。
原本还在活蹦乱跳躲避的小毛球，闻到这个味道，突然顿住了。
它那的小鼻子抽动了几下，圆溜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然后，在女弟子和叶凡惊讶的目光中，它竟然主动跑了过来！
小毛球凑到玉碗边，试探性地舔了一下。
紧接着，眼睛猛地一亮！
“啾啾啾！”
它发出欢快的叫声，一头扎进碗里，狼吞虎咽起来！
那吃相，仿佛饿了三天三夜，吃到了绝世美味。
女弟子看得目瞪口呆。
真……真吃了？！
还吃得这么香？！
蚯蚓粉配陈醋，这雪绒兽的口味是不是有点太独特了？
【叮！成功指导目标周芸（炼气八层）改进喂食方法，目标当前震惊值+70，对宿主信任度提升10%，怨念值+30（源于偏方过于离谱）！】
【叮！成功督促目标雪绒兽（一阶中品）改善食欲，目标当前愉悦值+60，健康度微幅提升！】
【奖励结算中……获得修为+40，获得【灵兽食谱（残篇）】x1。】
又是一波收益到账。
叶凡心中暗爽。
然而，他的“热心肠”并没有就此打住。
这边雪绒兽吃得正香，那边被他训话的灵鹤却越来越烦躁。
叶凡那番“当咸鱼鹤”、“摆烂”的言论，似乎深深刺激了它高傲的自尊心。
它开始焦躁地踱步，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尖锐的鸣叫。
这叫声一起，仿佛点燃了导火索。
原本就有些不安的其他灵兽，也跟着骚动起来。
一头被主人强迫练习法术的烈焰马，突然打了个响鼻，喷出一小团火焰，差点燎到旁边弟子的袍子。
几只胆小的五彩锦鸡吓得扑棱棱乱飞，撞翻了食槽和水盆。
那几条在水潭里悠闲吐泡泡的锦鲤，也受惊似的，疯狂甩尾，搅得一池清水浑浊不堪。
被叶凡“指点”过的张远，还没从灵鹤的反常中回过神，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搞懵了。
成功喂食的周芸，刚高兴了没两秒，就发现自己的雪绒兽吃完那碗“黑暗料理”后，精神亢奋，开始绕着她疯狂转圈跑，速度快得像一道白色闪电。
“小毛球！你慢点！”
“我的马！别乱喷火！”
“鸡！鸡飞了！”
“谁来管管那只鹤！”
整个灵兽园瞬间陷入一片人仰兽翻、鸡飞狗跳的混乱景象。
弟子们的惊呼声、灵兽的嘶鸣吼叫声、物品被打翻的碰撞声，交织成一首无比喧闹的交响曲。
叶凡站在混乱的中心，看着这热闹的场面，摸了摸下巴。
嗯，气氛很活跃。
大家……或者说灵兽们的“修炼热情”都很高涨嘛。
就在这时，一声蕴含着怒气和灵力的吼声传来。
“怎么回事？！”
“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一个穿着灰色执事服饰，身材微胖，面色不善的中年人快步赶来。
他看着眼前这如同菜市场般混乱的灵兽园，额头青筋首跳。
“张远！周芸！还有你们！都在干什么？！”
执事目光锐利地扫过几个手忙脚乱的弟子。
张远和周芸脸色一白，连忙想要解释。
“执事，是……”
“是这只鹤突然发疯……”
“还有我的雪绒兽，它……”
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了站在一旁，一脸无辜的叶凡。
执事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是谁？新来的？”
“执事好。”叶凡拱了拱手，笑容灿烂，“弟子叶凡，刚入内门不久，来灵兽园参观学习。”
“参观学习？”执事冷哼一声，“我看你是来捣乱的吧！”
他指着那只还在焦躁鸣叫的灵鹤，又指指那只亢奋得快要飞起的雪绒兽。
“这些是不是跟你有关？”
叶凡眨了眨眼，一脸诚恳。
“执事明鉴，我只是看师兄师姐们遇到困难，好心提了点建议。”
“建议？”执事气笑了，“你提的什么建议，能让灵兽园变成这样？”
他感觉自己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管理灵兽园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离谱的情况。
正当执事准备好好训斥叶凡一顿时，异变再生。
叶凡脑海中，系统提示再次响起。
【叮！灵兽园混乱度达到峰值，综合督促效果判定中……】
【判定完成！宿主成功引发灵兽园整体“活力”提升，虽过程曲折，结果……未知。】
【特殊奖励结算：获得【微弱的兽语通晓】能力（持续一炷香），获得【灵兽亲和力微幅提升】（永久）。】
【修为奖励：+80。】
一股清凉的气息融入脑海，叶凡感觉自己似乎能隐约捕捉到周围灵兽那些混乱叫声中蕴含的简单情绪。
烦躁、惊恐、兴奋、还有……对某种味道的渴望？
同时，他感觉自己身上散发出一种若有若无的、让灵兽感到安心的气息。
炼气六层巅峰的瓶颈，在这股能量的冲击下，轰然破碎！
一股更强的灵力波动从叶凡身上散发出来。
炼气七层！
执事正要发作，突然感受到叶凡身上气息的变化，不由得一愣。
突破了？
在这种鸡飞狗跳的环境下，这小子居然突破了？！
就在执事愣神的功夫，叶凡动了。
他走到那只依旧烦躁不安的灵鹤面前。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他没有再开口训斥，只是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灵鹤的脖颈。
同时，他尝试着用那【微弱的兽语通晓】能力，传递出一股安抚的情绪。
大概意思是：“别气了，给你好吃的。”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只之前高傲无比、油盐不进的灵鹤，竟然在他安抚下，慢慢停止了鸣叫，焦躁的情绪也平复下来。
它甚至低下头，用喙轻轻蹭了蹭叶凡的手掌，黑豆小眼里露出一丝亲近。
张远：“！！！”
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还是他养了几年都焐不热的那只臭鸟吗？！
叶凡又走向那只还在疯狂转圈的雪绒兽。
他蹲下身，对着小毛球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啾啾”声。
（兽语翻译：别跑了，晕不晕？给你更好吃的蚯蚓干。）
雪绒兽听到这声音，猛地刹住车，歪着小脑袋看着叶凡。
然后，它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用毛茸茸的脸颊蹭了蹭叶凡的裤腿，发出讨好的“啾啾”声。
周芸：“……”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接下来，叶凡如同开了挂一般。
他走到哪里，哪里的混乱就平息下来。
被惊吓的五彩锦鸡落回了地面，乖乖在他脚边啄食。
那匹差点喷火的烈焰马，也安静下来，打着响鼻，似乎对叶凡身上的气息很好奇。
甚至水潭里的锦鲤，都聚集到岸边，朝着叶凡吐泡泡。
几只原本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型灵兽，更是主动跑出来，围在叶凡身边，好奇地打量着他。
整个灵兽园，从之前的混乱不堪，迅速恢复了平静，甚至比之前还要和谐。
所有的灵兽，都显得对叶凡异常亲近和顺从。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叶凡，正站在一群灵兽中间，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一位巡视自己领地的王者。
灵兽园的弟子们，包括张远、周芸，还有那位头痛的执事，全都看傻了。
他们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针落可闻。
弟子们看看叶凡，再看看那些温顺得不像话的灵兽。
想想自己平时为了让这些小祖宗听话，费了多少心血，耗了多少资源，说了多少好话，结果还经常被嫌弃、被无视。
再看看叶凡，刚才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现在随便动动手、发出点怪声，这些灵兽就跟失了魂一样贴上去！
甚至……他还在混乱中突破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如同潮水般涌上每个弟子的心头。
这股酸意，比功法阁那次强烈百倍！
凭什么啊？！
他们辛辛苦苦养灵兽，被灵兽折磨。
这家伙跑来折腾灵兽，结果人兽和谐，自己还升级了？！
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张远看着自己那只正在用头蹭叶凡裤腿的灵鹤，感觉心口更疼了，眼前阵阵发黑。
周芸看着那只乖巧地蹲在叶凡脚边，等着投喂（蚯蚓干）的雪绒兽，默默捏紧了拳头。
其他弟子也是差不多的表情，眼神复杂，羡慕、嫉妒、不解、憋屈……最终都化作了沉默。
浓郁的酸气，无声地弥漫在平静下来的灵兽园上空，久久不散。
叶凡感受着周围投来的无数道复杂目光，以及空气中那熟悉的“酸爽”味道，嘴角微微上扬。
嗯，灵兽园，果然是个好地方。
下次还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