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勇人呢?怎么一个都不见踪影?”程言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质问。
众人一边议论纷纷,一边朝着村口快步走去。
还没走到跟前,一阵呜咽哭声便传了过来,那声音在这清冷的早晨显得格外凄凉,让人心里不禁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等众人来到程大勇的院子前,眼前的景象让大家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原本还算整齐的院子此刻一片狼藉,被洗劫得空空荡荡,所有能拿走的东西都消失不见。
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有重伤昏迷的,也有已经没了气息的,一片惨状。
就连平日里在村子里牛气哄哄、不可一世的程大勇,此时也躺在地上,气息微弱,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这……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忍不住颤声问道,声音里满是震惊与疑惑。
众人都沉默了,低头垂泪,谁也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程大勇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开了口,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是……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我……我也是没办法,为了保住我们一家人的性命……我想着把流民放进来,他们兴许能放过我们……没想到那群流民根本言而无信……见村尾守得严实,有人便趁乱折返回来,把我们……把我们给抢了……”
苏南星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目光落在已然没了气息的程老太和朱白凤身上。
程老太那曾经总是带着精明算计的面容,此刻变得无比苍白,毫无生气;朱白凤那张惯常尖酸刻薄的脸,也在死亡的笼罩下显得格外扭曲。
苏南星望着她们,只觉内心像是被一层厚厚的寒霜覆盖,寒凉之意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冷得彻骨。
视线稍稍一转,看向另一边的程天和程才。这两人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躺在地上,身形虚弱得仿佛风中摇摇欲坠的残叶。
程天的胸膛微微起伏,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呼气却又如此微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程才亦是如此,气息奄奄,出气远比进气要多,看样子是遭受了极为严重的伤势,生命正一点点从他们体内流逝。
“程言,你……你可千万别怪他们啊,我们……我们这么做也是实在没办法,纯粹是为了自保而已啊。”程大勇有气无力地说着,声音中满是虚弱与哀求。
程言冷冷地嗤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
他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程大勇,一字一顿地说道:“自保?哼,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们打的如意算盘是,等流民把我们这边洗劫一空后,你们就跟在后面捡点残羹剩饭,然后再心安理得地去逃荒,是不是?”
程言的眼神中透着洞悉一切的锐利,仿佛能看穿程大勇内心最阴暗的角落。
程大勇听闻此言,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终究没有否认。
他微微抬起头,眼中满是绝望与祈求,声音颤抖地说道:“我……我知道自已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只求你大发慈悲,能带着程天和程才一起去逃命吧,这……这算是我最后求你一次了。”
程言静静地看着程大勇,眼底没有丝毫的怜悯与同情。
他神色冰冷,语气决然:“你确实是死不足惜,而他们也都是被你这自私自利的行径牵连的。但我不会替你承担这份责任,每个人都要为自已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一切就听天由命吧!”
对于程天和程才是死是活,压根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那从来都不是他需要去负责的事情!
言罢,程言缓缓站起身来,身姿挺拔而坚毅。
他眼神凌厉,如鹰隼般扫视了一遍自已的族人,声音沉稳而有力,一字一句地沉声道:“大家都亲眼看到了,这就是不齐心的下场。在这艰难时刻,唯有团结一心,才能有一线生机。日后该如何行事,大家最好心里都有个清楚的数。我们走!”
说罢,程言转身大步离去。
程家众人纷纷跟上,脚步声整齐而坚定,仿佛在宣告着他们此刻凝聚起来的决心。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只留下程大勇等人瘫倒在原地,哭声在空旷的村子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程大勇望着程言离去的背影,心中懊悔万分。
他想起自已当初的愚蠢决定,想起因为自已的贪婪和自私,导致整个家陷入这般绝境,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然而,事到如今,一切都已无法挽回,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他只能在无尽的悔恨和不甘中,缓缓地闭上双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在返回的路上,苏南星满心狐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呀?”
她微微蹙着眉,眼神中满是疑惑与探寻。
程言下意识地朝四周看了一圈,目光警惕而审慎,随后迅速拉住苏南星的手,脚步加快,朝着家中走去,边走边低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
紧接着,他提高音量,朝着身后的众人喊道:“大家先各自回去休息一会儿,好好吃顿早饭,把东西都收拾妥当,咱们稍后就出发进山!”
声音在寂静的道路上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与果断。
一回到家中,程言便拉着苏南星来到屋内相对安静的角落,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昨天夜里,李佩兰从咱们这儿离开后,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流民。这狠心的女人,竟然直接把流民给引到咱们村子来了,还特意指使那些流民到咱们家打劫。我去她家,本是为了逼问你的身世。”
“等我问完离开的时候,她才满脸恶相、咬牙切齿地把这事儿说了出来。当时我们心急火燎地往回赶,一心想着赶紧回村。也不知道她后来怎么又偷偷跟了上来,估计是想着等流民抢完了,她能趁机来分一杯羹吧!”
苏南星心下了然,这是想捞好处,没捞着,反被打。
程言顿了顿又说起苏南星身世的事情。
“刚开始的时候,李佩兰那女人嘴硬得很,无论我们怎么问,她都咬死了不肯说实话。我们实在没办法,就把她儿子给捆了起来。即便如此,她还是顽固得很,死活都不肯吐出一个字来。”
程言微微皱眉,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与恼怒。
“后来啊,还是她男人先扛不住压力,把事情给抖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