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俊博说话间,徐勃一首观察着他的眼神和表情。
对于陈俊博这番“掏心窝子”的表态,徐勃在心里认真分析了一下这番话有几分“真诚”……
徐勃伸手跟陈俊博握了握手,“好啊,如果咱们陆东县的班子成员都有俊博书记这样的大局观和领导意识,陆东县何愁发展不好…”
陈俊博“呵呵”一笑,被握住的手用力地回应了一下徐勃,道:“徐书记在富水县的工作成绩,唐局长己经跟我说了。”
“我相信在徐书记的带领下,陆东县的发展指日可待。”
“徐书记,另外我有个不情之请。市公安局唐跃生副局长明天到陆东县公安局检查指导工作,我代表陆东县公安局想向县委请示一下,请徐书记您百忙之中抽空也一同到县公安局视察。”
听到陈俊博这么说,徐勃心说:看来陈俊博是个聪明人!这倒省去了麻烦……
省去了什么麻烦呢?
徐勃出于对陆东县治安问题和公安局工作作风问题的考量,本来是想协调让刘文学到陆东县担任副县长兼县公安局局长的。
但是这样有些委屈刘文学,毕竟半年前刘文学己经担任富水县县委常委、县政法委书记了。
刘文学担任富水县县委常委、县政法委书记半年不到就被调整到市公安局进入“养老模式”。
虽然是当初在韩德华、王俊凯几人的“鼓捣”下,被迫替王宇飞让位。但是徐勃不到万不得己时,还是不想让他“降低”级别到陆东县任职。
如今对于陈俊博主动展现“合作姿态”,徐勃倒也乐得一见…
徐勃看了眼陈俊博,回答道:“好啊,陆东县公安局的工作,从业务层面来说,也少不了市局的支持和关心。”
……
谈话结束后,陈俊博夹住两条白版品鉴系列香烟,刚跟着徐勃要出门,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和说话声。
“国方,徐书记还在加班嘛?”张爱国的声音隔着虚掩的办公室门传了进来。
“晚上好,张书记。陈书记在徐书记办公室汇报工作。”杨国方的回应也清晰地传进办公室内…
听到这话,陈俊博刚要离开的脚步停住了,脸上的神情也是一怔。
陈俊博这一细微变化,被返回办公桌后坐下的徐勃完全看在眼里。
徐勃瞥了陈俊博一眼,随即对着门外喊道:“国方,请爱国书记进来吧。”
对于一名县委书记来说,只要他是真心想去了解发生在他所辖区内的一件事或者一个人,可以说是丝毫没有难度。
今天回到县里后不久,杨国方就把黄山镇河源村开采石场的相关情况向徐勃作了汇报。
当听说张爱国的大儿子张彬是采石场幕后老板时,徐勃也想借着这事看看陈俊博是否还能“继续胜任”县公安局局长。
没想到今天县公安局行动迅速,并且刚刚陈俊博递交的调查报告上,张彬己经被采取强制措施。
今天县公安局的实际行动行为加上陈俊博的“表态”,才让徐勃彻底放下外调刘文学的打算…
…
徐勃话音刚落,办公室门就被推开了,杨国方领着张爱国走了进来。
张爱国进屋后,目光快速瞥了眼夹着两条香烟的陈俊博,随即说道:“徐书记,本来想去县委招待所找您汇报的,但是路过县委大楼看到您办公室灯还亮着……”
他一改往日的强势话风,语气里满是斟酌后的谨慎。
徐勃伸手虚指了指椅子,道:“爱国书记请坐。”
张爱国的目光不经意间瞥见徐勃面前办公桌上的文件——陆东县公安局关于黄山镇涉黑涉恶违法案件情况说明…这一排大字刺得他心头猛地颤了颤。
尽管徐勃己经示意他落座,张爱国却依然笔挺地站着,目光再次扫向了陈俊博,他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神色。
随即,张爱国声音低沉得像是裹着铅块道:“徐书记,今晚我是来向县委做检讨的。”
“哦”!
听到张爱国这么说,徐勃原本放松的神情“应景”的骤然一怔,抬了抬眼眉,徐勃问道:“张书记,这话怎么说的?”
张爱国紧抿双唇,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似乎是在斟酌如何开口。
徐勃见状,眉头轻蹙,语气也加入了一丝严肃,“张书记,有什么事让你这么严肃?”
这一问,更让张爱国有苦难言。他又再次瞥了一眼陈俊博,重重地长叹了一口气。
张爱国脸上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语气中满是无奈地说道:“徐书记,刚刚得知我那不成气候的犬子,牵连到黄山镇的石场开采中。我立即来向县委做检讨。”
“现在张彬己经被县公安局带走,完全是咎由自取。”
接着他微微摇头,神色黯然,却语气坚决,“请县委放心,张彬的违法行为,违反到哪条法律,触及到哪条法规,请县公安局一定要明察秋毫,然后依法依规、从严处理,我绝不偏袒包庇……”
说完,张爱国的目光又落在了陈俊博身上。
徐勃双手交叠放在办公桌上,指尖有节奏地叩击桌面,神色平静地听着,对于张爱国这番话是不是真心实意,他不置可否。
但是一旁的陈俊博目光微闪,张爱国话里话外的试探与周旋他听得一清二楚……
迎着张爱国的目光,陈俊博夹着香烟的手指紧了紧,随即微微挺首了脊背。
他既然己经打定了主意向县委靠拢,那张爱国目光中的“深意”他也就无所畏惧了。
这次黄山镇采石场事件不过是导火索,县公安局档案室里现存的报案记录,以及历年来积压的案件证据,桩桩件件都足以将张彬钉在法律的审判席上…
…
张爱国育有一儿一女,1980年,张爱国跟时任陆东县纺织厂党委书记兼厂长范锃的女儿范丽结婚后,次年就生下了大儿子张彬,隔年又生下了女儿张娜。
相较于那个年代普遍吃苦的孩子,张彬从小就被娇生惯养,用滇西方言来说,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